丫鬟們搬了梯子,拿了漿糊給淩青菀。
淩青菀親自爬上了梯子,把那道祝由符,貼在周氏的拔步床正上麵。
大家都在看她。
安簷也瞧著她。
從安簷這個風向看過去,有幾縷陽光正巧灑落在淩青菀的身上,讓她濃密烏黑的青絲泛出青青光潤。
她肌膚凝雪,皓腕映輝,腰身修長又纖細,側顏精致嫵媚。
安簷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下。他低下頭去,不再看淩青菀,隻是拳頭慢慢鬆開了。
“這是做什麼?”門口,傳來一個疑惑的中年男人聲音。
淩青菀從梯子上爬下去。
她知道是姨父來了。
果然,她的姨父,身後跟著一名年邁的大夫,進了屋子。
“這是作甚?”姨父抬眸,瞧了眼那道黃紙符,濃眉微微蹙了蹙。
這道符嫻熟精致,應該是道行高深的道士畫的。姨父不介意家裏去拜佛求符,畢竟是個法子。長媳病得這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什麼法子安家都願意嚐試,姨父也不反對。
但是讓淩青菀去貼,是怎麼回事?
淩青菀是親戚家的小女孩兒。
姨父安肅自己沒有女兒,又知道妻子和大姨子的約定,淩青菀遲早他的兒媳婦,故而也把淩青菀當成家人。
明明幾個兒子都在,卻讓女孩子去貼符,讓安肅眉頭深蹙。
他看了眼小景氏和安簷兄弟。
安棟心裏有鬼,立馬垂頭。
安簷一臉冷漠,完全不在意他父親的目光,隻當看不見。他並不是對父親有意見,僅僅是他的性格使然。
“菀兒說,她會祝由術,這是她自己畫的祝由符,要貼在床上。”小景氏解釋道,“這不,才貼好。”
安肅吃驚,回頭看了眼淩青菀。
淩青菀眼如清波,純淨無畏,衝安肅微笑了下,叫了聲姨父。
“你自己畫的?”安肅問。
淩青菀道是。
安肅又看了眼那道符,這功力臻熟,不容小覷。淩青菀不過是姑娘家,她什麼時候學會的?
“祝由符?”跟著安肅進來的老大夫,聲音有點僵硬道,“這都是騙人之術。”
“怎麼騙人?”淩青菀立馬道,聲音清亮,“孔聖人還說,‘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
這就是說,人如果沒有恒心,就不能做好巫醫。這就意味著,巫醫是一群有恒心而且醫德高尚的人。
“......上古秘術,如今會者寥寥。你們自己不會,就說是騙人之術?”淩青菀繼續道。
安肅哈哈笑出聲。
那位老大夫,頓時滿麵尷尬。
安肅其實並不是認同淩青菀的話,而是淩青菀突然背出幾句論語裏的話,讓安肅驚喜。
“大夫來了,咱們先出去吧。”景氏連忙道。
然後,她把淩青菀拉了出去。
安棟和安簷兄弟,也跟著出來了,隻留下安肅、小景氏和安楓在裏屋照料。
一出裏屋,安棟也笑起來,道:“菀兒現在好厲害,說話引經據典,咄咄逼人!”
姨父安肅自己是讀書人出身,他說話時喜歡引用聖人之語。所以,方才淩青菀那番話,且不論正確與否,都深得姨父歡心。
“女孩子家,這麼不饒人!”景氏則道,聲音有點嚴厲。
淩青菀笑嘻嘻依偎著母親,道:“娘,我也是想大表嫂趕快好起來,才出言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