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善並不忌諱向女兒說出自己對鐵蛋的擔心,吉燕也明白了鐵蛋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流浪兒童,她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輕聲說:“奧!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二哥神神道道地一頭鑽進西書房,還吩咐我去燒水,說等會兒給鐵蛋洗澡!爹,先去吃飯,你們爺倆的忙我幫了!”說話間,便去拉陳佳善的胳膊,示意他向先去吃飯。
由於陳家的藥店是臨街的門麵房,藥店後麵就是一家人所稱的後院,是一出三進院落,東西廂房幾十間,主要是用來晾幹四季收購的藥材,堂屋十間,已結婚的大兒吉光一家四口住西麵的三間,其餘幾間則用作書房、會客室、吉耀以及老兩口的寢室,再後麵的院落,則是提供給遠道而來的病人及家屬,以及來訪的客人。
出了藥店的邊門,向北有一條通向堂屋的人行道,用青磚鋪就,蜿蜒逶迤,或許是在街上流浪一段時間的緣故,鐵蛋能夠較快地融入一個新的環境,正與幾個孩子在院子裏玩耍。
吉光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大的是男孩,與鐵蛋同歲,叫淩風,女孩今年六歲,叫納蘭。
鐵蛋、淩風、納蘭還有幾個鄰家的孩子,玩的正歡,見到陳佳善,齊聲喊著“爺爺”,納蘭還乖巧地迎麵跑到陳佳善麵前,問:“鐵蛋哥哥在咱家過年嗎?”
陳佳善將孫女抱起,在納蘭凍得有些發紅的小臉蛋上輕輕地親了一口,說:“喜歡哥哥嗎?”“喜歡!”“用你的壓歲錢給哥哥買新衣服好嗎?”“行!”
爺孫倆一問一答,擱平時,打發走一天中最後一名求醫者,陳佳善非常享用這種膝下繞孫的辛福生活,此時,陳佳善努力使自己放鬆,但卻無法做到,在極力回答孫女問話的同時,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鐵蛋幾眼,或許是幾個孩子身上陽氣的總和蓋過了鐵蛋身上所散發的那一絲戾氣,此時的鐵蛋完全是一位正常的孩童,雖說兩腮上各有一行鼻涕的痕跡,但鐵蛋的眼神還是清純的!
恰在此時,吉耀從堂屋出來,左手拿著一個絲綢包裹,右手並攏的拇指與食指間有一個銀質的手鐲,吉耀將右手高高舉起,問:“爹,是現在戴上還是太陽下山後給鐵蛋戴上?”話音未落,幾個孩子的目光同時轉向吉耀,也就在這時,錚
亮的手鐲表麵將一束太陽光反射到孩子們稚嫩的臉上,有些興奮的淩風,高高地跳起,喊道:“叔叔,給我戴!給我戴!”
與淩風截然相反,鐵蛋很不情願地向後退了兩步,好像瞬間失去重心,身體歪了兩歪,聲音十分微弱道:“我不戴!”。
陳佳善注意到,鐵蛋方才眼神中的那份清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怨的眼神,這種幽怨的眼神來自一位八歲男童顯得極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