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將來後悔。”黃微舉起手裏的科羅娜,和陳冶的碰了下,態度中立地說。
和謹慎的人,恐怕很難解釋清楚,陳冶真的不是為阮明年才轉崗。很久以來,她已經累了,總裁對她頗有微詞,總說她不夠進取,某些方麵不夠敏銳。工作態度,從剛畢業時衝勁十足,到現在的圓滑觀望,陳冶知道自己有本地人才的問題。任務下來,肯定會按時出報告,但連自己也清楚報告做得四平八穩,缺乏靈性。怎麼改善,她想了很久,最後隻能承認,她到頂了。讓一個好勝的女人承認弱點,是最痛苦不過的事,陳冶原想咬緊牙死撐到底。可大半年發生的,讓她覺得,沒什麼,或許轉個彎,人生另有番風景。
她和阮明年談及過,他很客觀地分析,“你能力完全沒問題,隻是坐現在的位置有點久,失去激情了。”他不讚成退出,但尊重她的選擇,無論作何種決定,她都可以在他處得到支持。
陳冶想,有友若此,足可慶幸。
鄧陽陽、朱文靜和沈玨正在熱烈地討論相親的可靠性,“緣分,絕對是緣分,”鄧陽陽總結,“你看,你們從前有很多機會可以認識,可就一直沒接觸。不早不晚,在你需要他來的時候,他出現了。”沈玨捂著嘴笑,朱文靜絕倒,“鄧陽陽你怎麼不說他騎著白馬,或者踩著雲彩?”鄧陽陽反駁,“雖說沒有電影電視的誇張,可我擔保在每個女人心裏,肯定記得她的對先生-第一次出現的情形。”她聲音很大,黃微和陳冶也注意到了,被她們的討論吸引過去。陳冶有些好笑地想,難道真認定阮明年了?居然清楚記得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情形,總監帶進來的新同事,低調的深灰,是她喜歡的著裝風格;熟悉的阿曼尼男香,曾經她和何誌偉共用過的香水;他的手,不像長年坐辦公室的柔軟無力,反而略為粗糙。
二十多歲的又開始新一輪話題,“沈玨這鑽戒不小,你男人下血本了。”沈玨靦腆一笑,“他堅持。”三人嘰嘰喳喳討論男人舍得花錢在自己身上,是不是愛的表現。“起碼要讓他知道,他投入不小,一旦放棄可都是沉沒成本。”
陳冶啞然失笑,想啥呢,她不是對愛情滿抱憧憬的年紀,阮明年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猶如他挑選的戒指,優美低調而實際。她有過鑽戒,因為屢屢劃破何誌偉的手,摘下來擱置在一邊。細想從前,何誌偉在她身上投入並不小,房子車子都有份,到頭來不還是說放就放。自己被周圍的氣氛感染,跟著年輕人胡思亂想,好笑。
台上的表演者,開始慢歌,一首老歌,“…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趁她們仨結伴去洗手間,黃微向陳冶笑笑,“我一直覺得你運氣好,一樣是女人,你永遠找得到人。現在看來,不然。我更正我的觀點,你不是運氣好,是夠勇。嗯,難怪男人們喜歡你,你始終有種天真的勇氣。換我,就算阮明年條件夠好,我也不敢接受,我寧肯信自己。捫心自問,就算你自己想換環境,私底下多少有點替他考慮的成分吧,兩個人同處一部門,不是長久之計,早晚得走一個。”或許,陳冶承認,確實有為阮明年著想的成分。相處越久,越發現差不多的年紀,他依然意氣風發,渴望做出成績。既然如此,在適當的範圍內,她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