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冶探望過何媽媽後,才一周,就聽說她過世了。
“相識一場,送隻花圈吧。小冶,我陪你去?”陳冶媽遲疑著問。
大概最後一次和何家打交道了。
陳冶心想。
儀式辦在何誌偉老家,阮明年很周到地問,“要不要我陪?你進去告別,我在外頭等。”
也好,自從探病那晚,陳冶堅硬的外殼不知不覺中裂開條縫,露出柔軟的地方。她沒自己想象中堅強,確實需要別人陪伴。
她挑人少的時候進去,遺體已火化,對相片鞠躬而已。有認識她的何家親友,悉悉發出議論聲,何家姑媽拉著她的手,“小冶,你是有心人。你伯伯都告訴我了,謝謝你。”說時眼淚下來了,陳冶陪著流了會淚,也就告退。
何誌偉送她。他說,“謝謝你。”
他穿白襯衫黑褲,腰間係著白布條,CD機裏放著肅穆的梵唱,門口放滿花圈花籃。
陳冶有絲恍惚,差一點,站在這裏如此裝束送客的也有她,“不客氣。”
他悶頭悶腦地說,“過兩天,和醫院結清賬,我還點錢給你。”
“不急,等你手頭寬裕再說。”
沒想到有一天,她和他,可以客客氣氣說體諒話。
“有些股票解套了,醫保報銷了部分醫藥費。聽說你快結婚了,也要用錢。他-人怎麼樣?聽說很不錯。”
她記得,何媽媽一直說,小冶,我當你是女兒,你同誌偉,要有商有量過一輩子。
“嗯,今天他陪我來,在外頭等。”
“噢,我打聲招呼。”
她窘,打啥招呼,難道我是她的前夫,謝謝你照顧我的前妻,“不用了。”
他停下腳步,“那我不送了。自己小心。”
她點頭,“節哀,保重。”
阮明年沒在車裏等,她抬眼找他,原來站在一棵樹下。
從前怎麼會覺得他和何誌偉像,奇怪,從背後看去,一點都不像。
“明年。”她過去,突然又流淚,過去了、過去了,那麼激烈的傷,也有淡下去的趨勢。曾經以為從那以後的歲月,她隻好不知所措地活下去,茫然,失落,可居然過來了。不管怎麼樣,他願意陪她,而不是讓她假裝若無其事,獨自走人生路。
她竟然,還敢信任別人?!
阮明年沒問她為何哭,隻是輕輕擁她入懷。不需要問,我已明白,為過去的時光而哭,那些逝去的,美好的或不那麼美好的,雖然已經過去,偶爾會讓人感傷。
沈玨在公司裏宣布自己的婚事。
鄧陽陽第一個知道,“好!請客請客,最後的單身派對。”
沈玨痛痛快快說,“好啊,你提要求,我請客。對了,黃姐不是想把弟弟介紹給你,怎麼樣?”鄧陽陽吐吐舌頭,“黃姐是,一廂情願。人家小帥哥,心裏隻記著陳姐姐,在默默守候呢。我們隻見過一次麵,他冷冷淡淡沒什麼話,可等我一說起陳姐姐的近況,兩隻眼突然放出光芒,差點把我電暈。我說,為什麼你不去找她,猜人家怎麼樣,酷得要命,居然這樣看我一眼,一副關你P事的樣子。你說傻不傻,陳姐姐眼看要和阮哥哥好事近。有些東西不趕緊,錯過就錯過了。”沈玨吃吃笑,“皇帝不急太監急,我也想說關你什麼事,你整個路人甲士兵乙。”鄧陽陽也笑,“我聽說,他覺得等他三十歲時,大家都是三字頭,她就不會介意了。”“看上去阮總對陳姐很好,她怎麼肯等他滿三十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