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冶靜靜聽完,問,“說完了?”居然楊宜春還有話,“大概80和70不一樣,你們看重實際,而我們,愛就是愛,既然愛了,一定要盡力,不計後果地爭取。好了,就這些,謝謝你來。誌偉媽媽想見你,他又不好找你,為難很久了。我覺得你挺善良的,有些話不吐不快,想和你聊一聊。祝你找到幸福,天天快樂。”
愛一個人,一定要盡力。
她何嚐不曾努力,隻是她不信,需要把自尊統統踩爛才能留下的人,究竟剩幾分愛意,而失去所有自愛的她,又有多少力氣好好愛人。她現實,她質疑,我為什麼要留一個背叛自己的人在身邊,好讓他以後再刺自己一刀嗎?
可是,沒有愛,隻有現實的婚姻,世上真有嗎?
夏已在不知不覺中來臨,知了瘋了也似地長鳴,從黑暗裏出來,又將這黑暗撕破。
她悶出一頭汗,打電話給阮明年,“你愛我嗎?”
他在那頭平靜地問,“怎麼了?”
她聽見健身房裏跑步機的聲音,歡快的背景音樂,他微微的喘氣,有人舉杠鈴的大喝聲,杠鈴落地的滾動,這一切那麼遙遠而不真實。他和她一般冷靜,她甚至看不穿他所思所想,他隻是她無奈的選擇,一個看上去很好的歸宿。
她愛他嗎?誠然他英俊、能幹、有錢,為什麼當她想到愛這個字時,腦海裏出現的是那雙烏黑濡濕的雙眼:我會等你到三十歲。
她不愛他,又有何資格要求他愛她。
就這樣吧,讓他和她,懷著各自目的,開始一場無愛的婚姻。
她心灰意冷,“沒什麼。你做運動吧,明天見。”
她一個人回家,一個人開門,一個人住。
阮明年邀請過她同居,可她不想,也不敢和別人住在同一屋簷下。
好吧,何誌偉,我已經不恨你,但我鄙視你,你成功地殺死了一個女人向往幸福的能力。
陳冶洗完澡,套件浴袍做每日的護膚。
有人敲門,她有絲緊張。
是他麼?
撲過去開門,膝蓋撞在凳角上。痛,但有什麼關係,總算有人來。
原來在心底,是多麼希望有人陪她度過可怕的夜晚。
表麵的剛強,所有的理智都是偽裝出來保護自己的殼,免得別人知道她的柔軟,不但不加憐惜,反而更重地傷害她。
門開了,是他。
阮明年。
陳冶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失望。
他說,“剛才你問我愛不愛你?”
他笑,“我的愛不是說的,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