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從父母家出來,一到他倆視線看不到的地方,陳冶立馬失去所有力氣。她把車停到路邊痛哭起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這一哭,真是嚎啕,淚水直如噴射,止都止不住。

我們的陳姐,丈夫的新歡楊宜春說她不愛,所以能保持風度。可是,要怎樣才算是愛?陳冶邊哭邊想,願意與共生老病死算不算愛?願意擔負責任平分幸福算不算愛?

有人經過,又回頭,敲敲車窗。

陳冶趕緊抹幹淚醒鼻子,把窗緩緩放下一條縫,“什麼事?”

那人有點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陳冶勉強笑了笑,“沒事。”

等對方一走遠,啊啊啊,陳冶繼續哭。

原來受傷的感覺,是什麼岔也不能阻隔它持續發作的。

周一陳冶進公司,在座已到崗的人齊齊呼了聲,她長至腰間的烏黑長發換成微褐色短卷發,玫瑰紫襯衫配了條馬褲。於眾人掌聲中,陳冶嫣然一笑,嫋嫋婷婷進了辦公室。

HM這次答謝會的規模比以往都大,因此熱鬧一周了。先是會議室中銷售經理爭取名額,過陣子滿大廳飄著南腔北調,盡在邀請客戶。再後來幾個駐外省的急得趕了回來,纏在區域經理辦公室裏磨。這樣大的活動,隱隱也是各銷售經理證明自己在公司地位的機會,誰能說了算誰有份量。而且,去年薪酬製度修訂後,銷售經理由月薪製變為提成製,銷售費用也相應變報銷為包幹製,公司出錢討好客戶的機會,誰不想搶多點。

沈玨為情所困,等回過神,名額給搶得隻剩三三五五,幸虧黃微想著籠絡她,暗中留了幾個。遇到兩個難說話的,“沈經理看不起我們訂貨少,連飯也不想請,虧我們還就在本地呢。今年訂誰家的,真要考慮考慮了。”她賠笑解釋半天,憋得內傷都出來了。好說歹說,別人就是不答應,她擱下電話,氣得直跺腳,哪輩子沒吃過飯,好稀罕麼。話雖這麼說,事還得解決,沈玨厚著臉皮跑去找頭兒。

黃微正忙成一團,行程、節目、服裝、酒店、餐會、…一堆事被推給她和陳冶。聽沈玨說完,她皺起眉頭似笑非笑,“吃到苦頭啦?這個世界不是談情說愛能飽的。”她向陳冶辦公室方向呶呶嘴,“學學老前輩,人家跑掉的還不是男朋友,是老公~傷心歸傷心,啥也沒擱下,連噴嚏也嘸沒打一隻。”沈玨後牙床咬在一起,人在屋簷下,叫人不蝕本,隻好低頭承認不是,“黃姐,我知道錯了,請你再幫幫我。”說時抬眼看著黃微,大眼睛一眨不眨,這是她的拿手表情,許多男性供應商在此招前紛紛心軟。黃微當然不吃這一套,不過做老大的功效就是關鍵時刻拉下屬一把。她揮揮手,“好了,資料在哪?”沈玨趕緊把準備好的客戶資料遞上去,黃微板著麵孔問,“大頭在不在辦公室,今天心情怎麼樣?”沈玨知道有戲,湊上點笑嘻嘻地說,“在,據秘書說心情不錯,剛才還說要請部門所有未婚小姐去吃飯唱歌。”黃微白她眼,“猴子!給你點臉色就順竿上。”

有事忙,沈玨暫時放下心事,但有些事躲也躲不過。她拉開抽屜,裏麵那張請柬,就像剛烘好的山芋,看著沒啥,手觸到才燙得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