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用的那是【鏡花水月】?”焦言言接過一隻螃蟹,掀開殼咬了一口蟹黃,問道。
“嗯……”白沼支應了一聲,“不過沒有完全學會,但也到此為止了。丹尼爾斯才是唯一能夠掌握完整【鏡花水月】的人。”
“他麼……”
“雖然我隻練會了半招,但也是我引以為傲的絕技了。丹尼爾斯和甘槐奇那小子一樣,隻是擁有練成這招的資格,要想練成我這個樣子也沒那麼容易。【鏡花水月】分為兩個層次,我隻會其中第一個層次——“以假亂真”。”白沼用手指捏住那枚空包彈道,“我對這枚子彈使用了【鏡花水月】的能力,做出了一個“假設”。”
“假設?”
“對,我做出的“假設”就是:這是一枚實彈,是一枚能給人體造成貫穿傷害的58毫米手槍彈。而當你扣動扳機射出這枚子彈時,【鏡花水月】便發動了,製造出了一個以假亂真的幻象,在這幻象當中,你進入了一種假死狀態,呼吸與心跳都會消失不見。當幻象消失後,你就會醒過來,也就是說【鏡花水月】以假亂真的能力可以塑造一個短暫的“現實”,讓外人無從分辨。”
“那第二個層次呢?”
白沼歎了一口氣,“第二個層次就是無論我還是白修羅都無法學會的——“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兩個有什麼不一樣嗎?”
“差多了。”白沼又舉起了那枚子彈,“我的“以假亂真”你已經切實體會到了,當你衝自己開了一槍後,有一瞬間你是不是以為你真的死了?在【鏡花水月】發動的一瞬間這個世界會出現許多證明你死亡的證據,比如說你胸口的槍傷,船上的血跡等等。在一定時間內,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而當【鏡花水月】的持續時間一過,這些證明過你死亡的事物也會消失,幻象無論再逼真,終究還是幻象。但是“弄假成真”就不同了……”白沼把那枚子彈用拇指一彈,在海麵上打了十來個水漂後才消失不見,“它會從一開始就把這枚子彈變成實彈,也就是說這幻象會成為永久的現實。”
“把幻象變成現實?!”焦言言驚呆了,“這怎麼可能?”
“很不可思議吧。”白沼笑道,“若不是曾經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
“你親眼見過?”
“當然。”白沼笑道,“差不多二十年前,我親眼見到一個女人使出了這造物之術。”
“她是誰?”
白沼笑了笑,沒有作答,而是站在船尾,張開雙臂迎著海風。小妮子還是沒見過世麵,這世界本來就真假難辨,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個道理那個女人或許比自己更清楚,當初才會做出那個決定,為此她犧牲了一切,她的錦繡年華,她的溫柔才情在【鏡花水月】發動的一瞬間都付諸流水。想到這兒白沼心中總是有些氣惱:白鯉,你記掛一生並打算付出一切的那個女人不該是龐漪,而是她。
白沼又點燃一支煙塞進口中,心裏盤算著小漁船的動力在耗光之前是否能到達目的地。不知過了多久,小漁船在一個沿海城市的碼頭停泊,白沼記得自己十年前來過這個地方,還曾在一間拍賣會競標這個碼頭的經營權。可是如今再看,已不複初顏焉,想當初這裏還是街頭藝人和吟遊詩人最愛駐足的地方。而時代卻不會因為任何人而駐足一秒,無論他們曾如何驚豔。白沼,白曠達這些人也曾經是風光無限的年輕一代,而當白鯉,佐藤光司,荀惑這些人出現之後,他們便如同花鳥畫中的古藤老樹,青苔巨石,無論再如何壯觀,人們的視線也永遠集中在那幾隻梳理羽毛的鷓鴣身上。而如今,又一群年輕人出現了,丹尼爾斯,甘槐奇以及饕餮家的少族長,還有……白沼下意識地看向焦言言,心念一動,忽然覺得這些人有些像當年他們那幫人的組合。他們那幫人當初是如何攪弄風雲的,是如何把老一輩人逼上絕路的,這些年輕人有可能也會那樣做。這個世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最後說不定還要取決於他們的一念之間……
越來越有意思了……白沼看著眼前這座燈火通明的城市,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