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關城瑣事(六)(1 / 2)

白向生準備了金銀禮物,想了一下又從書架上取了兩本古舊的書籍,一起打了包裹背在身上。陳不用年紀雖然不小,但卻老當益壯,一路上縱馬顛簸也並不不妥。由他領路,個把時辰便到了五峰山下。地如其名,五座不高的山峰恰如手掌一般,山色青翠、溪水潺潺,倒是北國之地不多見的好去處。

白向生駐馬,右手在眉前搭了涼棚,遙望五峰,看了一會,轉過頭問陳不用道:“看山跑死馬,你可知那陸先生身在何處?”

陳不用也趕忙勒馬,聞言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慚愧,趕忙建議到:“大人,要不這樣:您在這裏稍後片刻,我先去山上看看,找到了那陸先生的居處,立即就過來稟報?”

“不必了,像這種高人多半是有些脾氣的。我們是來請先生的,得拿出些誠意才好!”白向生搖頭,說完便催馬率先朝山中行去。陳不用也慌忙跟上。

前行不久,便到了山間的羊腸小道,馬匹已是難行。二人隻好棄馬步行,陳不用想要取過白向生肩頭的包袱,卻被拒絕了,隻好竄到白向生前麵,掣出腰刀,披荊斬棘為他開路。運氣尚可,沿著山路前行沒多久,便見到溪水邊立著三間茅舍,屋邊種著大片菊花,此刻開得燦爛。屋前空地上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正在劈柴,瞧見白向生二人,隻看了一眼,便又低頭繼續忙活了。

“這位樵兄,請問這山間可曾住著一位陸知節陸大人?”陳不用快步竄了過去,躬身問道,滿麵含笑。

那樵夫抬起頭,歪著腦袋望了望陳不用,翻了個白眼,又低頭劈柴了。陳不用被如此無視,心中自然有些不快,不過他還是強自笑臉,又問了一遍。

這下樵夫連頭也不抬一下,隻顧低頭劈柴。

“你這人是聾子還是啞巴?”陳不用終於按捺不住,不滿地喝問。那樵夫便如耳中塞了棉絮一般,不聞不問。

“不知先生可是陸知節?”白向生趕了過來,一把扯開陳不用,躬身問道。

樵夫依舊不答。白向生也不起身,又道:“先生滿腹經綸,為何自放於這荒山野嶺之間?”

樵夫這才丟了手中的斧頭,歎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鄙人空有報國之情,卻不能挽大廈之將傾,到頭來不過是窮途之哭罷了。”

白向生聞言心下大喜,確認此人便是陸知節,於是他整理衣衫,再次鞠躬,懇聲道:“在下白向生,雁翔關新任守備,聽聞先生大才,特來拜會先生。”

樵夫聞言,麵露譏諷之色,冷笑道:“怎麼,白大人想請我去當師爺?”

白向生卻不惱,依舊言辭懇切:“豈敢,先生高居廟堂,尚且辭官不就;在下又有何德何能,能夠勞煩先生。先生性格高遠淡薄,在下在關城興辦了義學,苦於沒有學識淵博的先生,特來叨擾,還望先生能夠屈身就任。”

“哦?”陸知節聞言一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白向生,沒想到請個塾師竟然要守備大人親自來翻山越嶺。

白向生也不管陸知節的驚訝,從背上解下包袱,不去管那些金銀禮品,唯獨取出兩本古書,雙手呈到陸知節麵前。陸知節低頭一掃,臉上立馬浮現出訝異、驚喜的複雜表情。這兩本古書都是文淵閣中的孤本,市麵上根本找不到;當年陸知節在帝都數次想要入文淵閣一覽,卻都被拒之門外,隻是不知這個年輕人從哪裏得到的。

仿佛瞧出了陸知節心中疑惑,白向生笑著解釋:“當年在下在帝都僥幸能出入文淵閣,也就監守自盜,順手牽羊了一些,現下全在守備府中。先生要有興趣可以前往一閱。”

陸知節對白向生的話將信將疑,不過也不刨根究底,一把奪過白向生手中的古籍,急不可耐地翻閱起來,一邊看一邊咂嘴,顯得極為興奮。白向生就麵帶微笑躬身立在一邊;陳不用是個著急性子,此時腹誹不已,不過見白向生尚且如此,也隻得強自忍耐,也躬身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