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這也太奢侈了些?我不過光棍一條,算上季烈、薑雪也用不了這許多房子。”周青衝著白向生笑道。
白向生搖了搖頭:“這叫未雨綢繆,你現在一個人,將來就不會娶妻生子?”
周青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格桑,嘿嘿一笑;格桑臉上有些不自然。不過眾人注意力都放在房舍上麵,並不曾注意到這一幕,倒是人群後麵一直沉默的雲瀚海神色黯然。
在周青的堅持下,老爹父女三人住在了正房,季烈夫妻、周青分住西廂兩間,烏力罕父子以及奴仆住在東廂。稍作安排之後,眾人又一道轉奔守備府,那裏的晚飯已經準備齊全。
第二天一早,烏力罕便領著阿爾泰去了集市,說要給他添置些衣物,在這裏讀書,如果還是一味蠻人的裝飾終究有些不妥,格格也被烏力罕拉著一道去了。老爹坐在毫無綠意的園子裏,無聊地抽著旱煙,習慣了草原的一望無際,這裏高牆上四角的天空讓他有些不自在。格木則是渾然不覺,圍著老爹的腿晃晃悠悠地轉著圈兒。周青、格桑、季烈等人都在忙著收拾屋子,無人理會的它也隻好來纏著老爹。
白向生破天荒的沒過來。這些日子他都在月牙湖邊逍遙自在,政務已經荒廢了許久,雖然不求有多大功績,但也總不能屍位素餐。一大早便去了義學。學堂選址易陵早就弄好了,暫時用了守備府後麵的三間空置的瓦房,懸了塊“雁翔書院”的匾額,添置了些桌椅板凳,書院便算落成了。設立書院的想法不過是白向生一時興起,誰也不曾想到,如此簡陋的“雁翔書院”會因為那些後來叱吒九州的學生而名震天下,最終成為“北學”的聖地,與南方的龍眠學院相提並論。不過現下的雁翔書院實在有些寒磣,首先沒有學生,易陵在學堂門口以及城中各處張貼了告示,新任守備大人要開辦義學,廣播教化,但凡勤學上進者皆可免費入學。
雖然在雁翔關的百姓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一時議論紛紛,最後弄得幽州以及草原都知道了,但始終沒人來報名讀書,一則此地民風崇商,“窮文富武”皆以為讀書無用,另則近些來,朝廷無道,大小官員無不是巧立名目、橫征暴斂,百姓不知這新來的守備大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生怕著了道;既然學堂沒有學生,塾師自然也是沒有的,所以“雁翔書院”至今仍是大門緊閉,空無一人。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阿爾泰和格格兩個學生,白向生決定先先到這學堂看看,了解一下情況。之前一切都是易陵打點的,他始終沒有來過。
來到學堂前,白向生有些驚詫:石階下坐了個孩子,坐在一個暗紅的舊木箱子上,身材瘦弱,雙臂托著下巴,一動不動地盯著緊閉的大門;太陽剛剛露頭,把他身後的影子拉得很長,看上去十分孤單。
“小孩,你在這裏做什麼?”白向生走過去,俯身問道。
小孩站了起來,仰起臉看著白向生。白向生這才看清,這孩子大約隻有十歲,衣服上布滿泥濘和灰塵,臉卻很幹淨,一雙眼睛也極為明亮,他用稚嫩的聲音回答:“我是來求學的,卻不知這學堂為什麼一直不開門。”
“你從哪裏來?就你一個人來的?”白向生有些好奇。
孩子輕輕點頭:“嗯,我從清河縣來的,聽說這裏義學免費招收弟子,所以便來了;到這裏三天了,卻不知道為何這裏不開門。”孩子仰著的臉上露出些許疑惑。
白向生心下多了一絲歉疚,他蹲下身,直麵孩子,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知秋。”小孩輕聲答道。
“葉知秋,好名字!一葉知秋!”白向生笑著點點頭,接著道:“你今天就不要等了,明天再來吧。明天學堂便會開門的!”
“真的?”孩子顯然有些不相信。
“放心!一定!”白向生鄭重地點點頭,然後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起身離開。話已經說了,他必須得馬上去聘請一位塾師來。
沒走幾步,白向生回頭望望,瞧見那孩子又坐在舊木木箱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大門,一如剛才的孤單。
“怎麼還在這裏等?明天才開學的!”白向生奇道。
“我就等在這裏吧,我沒地方可以去。”葉知秋的聲音低不可聞。
“那你這幾天就都呆在這兒的嗎?”白向生愈加驚奇。
葉知秋點點頭。
“吃飯了嗎?”
葉知秋搖了搖頭,前兩日他還用父親給得碎銀子買了些吃食,隻是學堂遲遲不見開門,他便不敢再花錢,昨天就挨餓了一天。
“跟我來吧!”白向生歎了口氣,向孩子伸出了手。
葉知秋站起身來,看著白向生,卻有些猶豫,沒有邁步。
“別怕!我是這雁翔關的守備,沒事的!”白向生笑著寬慰道,另外揚了揚腰間的金符;他今日穿的的是便裝,隻把金符帶在了身上。
孩童隻看了一眼金符,便急忙走了過來,磕頭行禮,嘴上道:“小民葉知秋參見大人!”顯得十分老成,白向生也暗暗點頭,拉起孩子問:“可願隨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