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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熊熊。
執著小巧的錘，對著按台上的燒得亮紅色的玄鐵敲打著。
纖細的手腕，修長的手指。
可她敲打的手法卻是——極穩，極快，極準。
“嗤——”
尚未融盡的雪水澆上剛剛露出劍型的玄鐵，白白的霧氣就在瞬間騰起。
彌漫了整個屋子。
“風箱再拉的快些。”低低的吩咐著風箱旁的丫頭，爐中的火，霎那就烈了起來。
快要完工了，可。她的眉卻微微蹙起。
這劍。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師傅說過，劍為心鑄。
師傅鑄劍為了守護天下人，因而，劍鋒雖然凜冽卻無半點殺氣。
而她鑄劍，是為了那個風雪之夜所許下的誓言。
為他鑄一把劍，好讓他將大半個江湖踩在腳下。
可，這劍，卻是，少了那驕人，霸道的氣勢。
更加是。
少了幾分，戾氣。
怨人的戾氣。
如此沉悶的劍，再鋒利，哪怕也不會與他合二為一的吧。
緊蹙的峨眉，怒氣陡然升起。
她是從何時起，沒了那份傲人的氣焰了呢？
竟是，連把劍，都鑄不出麼！
憤然拔下發間的銀釵，絕絕劃過左臂。
白玉般光潤的肌膚就在那一刻扯出一個駭人的口子——豔麗刺目的紅色就這樣噴湧而出，順著她纖細的手腕流過削蔥般的手指。
“嗒，嗒——”
一滴，一滴，又一滴的血墜入爐中。
火焰卻似更烈了，揚著舌，舔舐著她的手臂。
她咬緊嘴唇，任那火焰為她留下一串永生不滅的刻痕。
而，再次夾出那劍，她便宛然一笑——戾氣與怨怒已布滿劍身。
低低嘶鳴。
果然——要斬殺千萬人的劍，必是先要用血來喂的。
“呀——”
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的人在看到地上殷紅的一片時不禁驚呼。
紅裙女子披著垂落肩頭的發，一手執釵，一手執劍，帶著滿臉的滿足與欣喜。
而地上，開出的片片火似紅蓮。燃燒著吞沒她的心。
早已料到，由她所鑄，則必是把殺人劍。
可，她卻沒有一絲的遲疑，快步上前，不顧那血腥的刺目沾染了衣衫，白夢音解開束衣的緞帶，裹上心愛弟子的手臂。
“劍要飲血也不必輕賤了自己身子。”本是責備的話語，可，從她口中道出卻是變了味道，字字句句透著心疼與無奈——她這驕傲的弟子啊，到頭來，竟是如她一般的倔強麼？
也罷，也罷。不過是世世的輪回，隻盼她不要如她一般才好。
“師傅——不必。”紅裙女子閃身躲開白夢音關切的目光，嘴唇咬的煞白。
如今，她，還有何麵目要師傅為她傷身費心！
師傅養育她多年，可，她，終是會讓師傅傷心失望的人哪！
她這樣的人，又有何麵目再喚她師傅？
頓時，冰封了心，亦冷下了臉，郝琪握緊手中的利劍，道，“他，可是來了麼？”
裝作沒發現郝琪的異樣，可聽到她的問話，白夢音的心卻也揪的緊了。
“他，怕是來不了了。”輕歎一口氣，她還是緩緩道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