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

自古虛實兩相生,回首間,夢裏花開落。

遺落。

一地殘跡。

把酒迎窗,宿醉一場,一淚過紅塵。

隻是不知。

究竟。

誰是夢裏人?

雪夜。

漫天紛飛的雪花,晶瑩著,在漆黑的天幕下,綻放奪目的光彩。

隻消一刻功夫,厚實的銀白色就這樣慢慢的鋪滿整個雲水山。

往日裏籠罩的白色雲霧,現已散的徹底,滿山的蒼翠也已映襯成墨色。

一片暈染出的雪夜殘景。

的確是,美麗的。

卻也是,沉重的。

艱難的跋涉在堅厚的雪地,黑色的鬥篷在夜風的呼嘯中獵獵的響。

身後,一深一淺的腳印似乎在瞬間就被填的無影無蹤了。

輕輕拉下衣帽遮住大半個臉,雪中前行的人仰起頭,望了望不遠的山頂上,隱隱的燈火。

即而,繼續前行。

這樣百年不遇的寒冷天氣,即使是長居天水山的人,也是不得不心驚的。

可,披著黑色鬥篷在夜色之中前行的人,似乎,毫不在乎。

……

水雲山莊。

拉開厚厚的簾幕,一陣暖流襲來,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暖如春日般的氣息一下子包裹住剛剛推門進屋的人,瞬間,身上早已被凍僵的地方就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琪兒”,屋內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怎麼這麼晚——”話未說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湮沒了之後的話語。

“師傅!”還未來得及脫下裹身的鬥篷,女子箭步衝向裏屋。

依舊發麻的手指,一下子觸在木門上,竟沒有痛感。

可,等到屋內的一切映入眼簾,麻痹的身體卻陡然痛得微微發抖。

床榻之上,一個女子裹著厚厚的狐裘,臉龐深深埋入手中的帕子,消瘦的肩膀微微抽搐。

盡了全力,卻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的劇烈咳嗽。

病情似乎是又加重了。

“師傅……”不知所措的站著,卻是不敢近身,害怕身上的寒氣擾到床榻上病重的女子。

“琪兒……琪兒……過來……”斷斷續續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女子蒼白的臉依舊深埋著。咳嗽聲儼然已被壓下。

不再遲疑,郝琪迅速脫下鬥篷,爬上床榻,輕柔的扶起女子低伏的前身,靠在自己身上,另一隻手,則是熟練的翻著床上暗格中的藥囊。

女子的臉頰蒼白,一頭秀發已被汗水濡濕,散亂的貼在臉上。

緊閉的雙眸,毫無血色的嘴唇,輕微的鼻息。

若不是這樣的情景經曆過上千遍,一般人恐怕早就被這個病人嚇昏過去了。

那麼暖的屋子,即使是披著七色狐裘,女子的身體還是止不住的發抖。

熟練的拿出一顆凝香丸,塞進師傅的口中。

入口即化。

不愧是千金難買的回命良藥。

寧人心魂的香氣似乎在瞬間就彌漫了整個屋子。就連郝琪凍僵的身體,也受了感應,血脈在慢慢的紓緩。

半柱香的功夫,女子的眼球才微微轉動,似乎進入了夢境,鼻息,也已漸漸平穩。

郝琪這才舒了一口氣。

依舊,將冷的似冰的手指,緊緊的握著放在心口。

師傅的寒疾,怕是越來越重了。

顫抖著,翻開榻上雪白的方帕子,紅的發烏的血,觸目驚心。

淚水,就在瞬間蔓延開來。

“陌然……陌然……”

懷中昏睡過去的女子輕輕囈語,薄唇開啟,吐出一連串的話語,可細細分辨,卻隻不過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你……怎……舍得……”

“負我……”

十年了。

師傅等那個人,已經足足等了十年了。

十年的等待對於一個女子來說,該是怎樣的寂寞與悲哀啊!

忍住泉湧出的淚水,咬緊牙,郝琪抱緊懷中的女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