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蓉把手裏沾著血漬的濕毛巾扔到了水盆裏,瞬間殷紅的液體泡著毛巾。崔蓉竟像是非常失望一般深吸了口氣,她看了一眼打散在地上的水杯,彎腰撿了起來擺在床頭:“你已經受了傷,我不想再給你吃那些迷藥,你主動跟我走吧。”
淩晨背對著崔蓉坐著,黯淡的目光盯著地麵,他手指輕微動了動,扶著床沿站起了身:“王大鑫讓你來的吧。”
“是你偷了他的東西,他要你還給他,這不是很正常嗎?”
淩晨沒有回答崔蓉的話,反而轉了身看著崔蓉問道:“媽,你相信我做了黑警嗎?”
崔蓉眼神不自主的閃躲著淩晨,她頓了頓,咬牙說道:“淩晨,王大鑫抓了小夕,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出事。”
淩晨幹裂起皮的嘴唇輕抿了抿,隨即扶著床沿站了起來,他沒有想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沒有想崔蓉為什麼不擔心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出事,甚至都沒有怪過母親的質疑,他隻是彎腰撿起襯衣,連傷口都未來得及處理就披上了身,一粒一粒扣合扣子:“我不會讓小夕出事,我跟你走。”
“去哪?”掂著一大包新藥的迪露剛剛推門進來就聽到這麼一句,她探著腦袋往裏看著:“走去哪?”
“去救我妹妹。”
迪露眨巴著眼睛一愣,剛想明白就扔了手裏的塑料袋,蹬著球鞋吧嗒吧嗒的跑上前一把扯住淩晨的胳膊:“去幹嘛啊!你都這樣了,誰去救過你了?!”
“我沒關係。”淩晨搖了搖頭,鬆了迪露扯著自己的手,望著原地的崔蓉轉正了身輕輕的鞠了躬,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謝謝你沒有讓我喝那杯水。”
崔蓉避開了淩晨鞠躬,轉身往屋外麵走。淩晨直起了身,不理迪露的阻攔隻是跟迪露說:“打開床底下那個收音盒,我走了之後你就拿著它去警察局找鄭川文,一步也不要停,手裏的東西必須親自交給他。”
淩晨跟著崔蓉往外走著,在門口的小盒子裏取了小拇指甲蓋大小的鋁片樣物品快速的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裏。沉重的腦袋讓自己站不穩當,淩晨輕微的晃了晃頭,扶了把牆快步走出屋跟上前麵的崔蓉。
迪露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卻還是氣的夠嗆,把口袋裏崔蓉的錢包憤憤的拿出來摔在了地上,還使勁跺了兩腳。這才探身摸索出了淩晨說的收音盒,迪露不認識,隻是一個黑色的小匣子,閃著綠色的小點。淩晨並未告訴迪露那個東西就是接收器,接收由竊聽器發送回來的聲音信息,她知道越少越好。
淩晨跟著崔蓉走出樓道時就看見了並排停著的兩輛黑車,在雜亂擁擠的貧民區任何車輛都會變得醒目。崔蓉來敲門時,淩晨便透過窗戶看到了樓下的兩輛黑車,王大鑫找上門的速度比他預料的快很多,還沒有準備沒有安排,卻又不能跑掉從而打草驚蛇錯失機會,淩晨允了崔蓉進屋。他試圖讓崔蓉放過他,他讓崔蓉走,可崔蓉沒有,直到崔蓉提到許國斌的話和被抓走的淩夕,淩晨才意識到他已經是那個被注定放棄的人選,他沒有任何籌碼換崔蓉多容得他歇上一天,他唯一感謝的就是崔蓉沒有把他弄暈,讓他還有拚一把的機會。
王大鑫看到下樓的二人,急忙從車上走了下來,一見淩晨還能自己走動便罵了出來:“賤女人你造反嗎?他...”
崔蓉急忙解釋道:“他受傷了,他不會對你有什麼威脅的,不用喂藥。”
淩晨隻是靜靜站在一邊,看也不看王大鑫。王大鑫卻並不像崔蓉那般信任淩晨受傷就沒了威脅,他伸手招下了車內的兩人指著淩晨說:“把他身上所有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砰’的一聲,淩晨便被粗暴的推撲在了車身上,後背的傷痛讓他冒了冷汗。身後兩人不停摸索著身上,但淩晨身上什麼都沒有裝著,王大鑫狐疑的看著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好吩咐把手綁了扔上車:“野種,你別耍花招,你媽和你妹妹都在我手裏!”
坐汽車後座的淩晨手腕被束,就連眼睛上都被蒙了布條,感到汽車開動他才好笑的問道:“王總綁架嗎?我可沒錢。”
王大鑫早就憋著火氣,丟失的文件是多少人的命脈,找不回來自己不用說住監獄被槍斃就活在外麵也不會有人放過他,他一巴掌就扇在了淩晨腦袋上,胖腫的手扯起淩晨的頭發來回晃了晃:“小野種跟我玩?”話音剛落,王大鑫砰的就將淩晨腦袋撞上了汽車玻璃,複又扯著頭發拽起來,再一遍撞上玻璃:“我的文件在哪!”
砰砰砰的悶響讓前座的崔蓉聽得出了滿身的冷汗,她不敢扭頭去看,就聽著撞上玻璃的聲音越來越大,再後來都有濕膩蹭響玻璃的尖利聲,卻獨獨聽不到淩晨張一張嘴。崔蓉的手握著挎包不時摳著來緩解緊張,她幹幹澀澀的問道:“大鑫,淩晨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小夕你別碰她,她...她沒事吧?”
王大鑫這才把淩晨滴著血的腦袋從手裏鬆開,在淩晨襯衣上抹了把手,不耐煩的回答道:“你這個野種不把文件給我交出來,你們三個都別想過舒坦了!”
“王大鑫。”被撞的根本無力再抬頭的淩晨滿臉血的靠在車背,他沙啞的說道:“文件在我這,想拿回去就放了她們。”
王大鑫一把拽著淩晨頭發將他扯到中間,滴血的腦袋就蹭在司機座位的後背上,王大鑫大力摁著將他頭從椅背上一路推到了地麵,淩晨束在後背的雙手捏成了拳頭,因為腦袋朝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變大。臃腫的王大鑫兜著自己肥胖的肚子費力的才掰起自己的腳,好不容易踏在了淩晨腦袋上,累的竟冒了汗,他輕喘著說:“你...你分清楚形勢!跟我玩,我有無數種方法讓你張嘴!還..還威脅我!”
崔蓉聽見聲音就在自己身後,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轉過身去,兩手互相搓揉著滿是汗膩。她故意轉臉看向窗外無視後座傳來的喘息聲和空間裏越來越強烈的腥血味。
王大鑫嗤笑一聲,衝著前座罵道:“崔蓉,你現在扮慈母呢?來來,扭過來看一眼,看看你兒子在老子腳底下是個什麼樣!我告訴你,臭婊子,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