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3)

冷風吹過,淩晨的手依舊緊緊握著拳頭,再在車上待下去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忍住不動手,他承認自入獄混黑道到現在這個時候,他一直在變,變得越來越相信拳頭可以解決的事情,他大口吸著潮腥的空氣壓下胸口湧上的衝動,一遍遍說服自己,不能,不能把許國斌就這麼殺了,要證據,要讓他死得身敗名裂,要讓所有參與的人都付出應當付出的代價。

許國斌跟下了車,立在車邊喝道:“走?!不想歸隊了?!”

淩晨前進的步子頓住,就那麼迎風站在路邊,染著點滴血汙的襯衣隨著風向後揚著,胸口肌膚露了出來,紅繩垂著的玉觀音躺在肌肉溝壑處,褶皺的疤痕零零散散的刻在胸膛。許國斌緩步走上前來,他伸手搭在淩晨肩頭:“怎麼?不替父親報仇了?”

淩晨微閉雙眼深吸了口氣,緊握的拳頭僵了兩下緩慢伸開,他扭身對上許國斌輕聲說:“對,我不報仇了,我隻想有尊嚴的活著,我很自私,我隻顧自己,不想顧媽媽和妹妹,讓我歸隊....”

‘啪’的一聲大響呼嘯在風中,許國斌因為訓練而厚重粗糙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扇上了淩晨的臉,淩晨踉蹌半步把臉扭了回來,伸手摸過嘴角,聲音低低沉沉:“隻要讓我歸隊,你隨便抓她們吧。”

許國斌一把揪上淩晨的領口將他拽了過來,抬手又是一耳光劈頭蓋臉,淩晨毫不躲避的任他將自己扇在地上,猩紅鼻血順著鼻腔流過嘴唇,紅了整個下巴。淩晨坐在地上擦了一手的血,卻輕笑了起來:“局長,你的臥底很多,不缺我一個,你就不能放過我,讓我能真的活兩天嗎?”

許國斌皺緊了眉頭,他自己大概也想不明白如此逼迫淩晨親手毀掉傲天的欲望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此刻深深的憤怒和失望讓許國斌大步走上了前,扯著領子將淩晨推搡到圍欄邊衝著寬廣水庫,厲喝道:“給你父親跪下!”

撐扶在圍欄上的淩晨一滯,他抬眼看向波瀾不止的水麵,拽著襯衣起來馬虎擦淨鼻血然後砰的直挺跪在了地上,他喃喃:“爸,我錯了...”錯在不該任人宰割,錯在為仇人拚命做事,錯在愚蠢了幾年,不要生兒子的氣,兒子會還你一個清白,親手還你清白!

許國斌站在淩晨身側指著水麵問道:“告訴你父親你要放棄,你為了自己不願再為他報仇!”

淩晨跪的筆直,他相信父親能夠明白他的苦心,有了鄭川文的幫助那些他沒有辦法觸及的高度都可以撼動,靠許國斌無法做到的事情靠鄭川文都能夠做到,他必須要回到警隊,因為他要對付的人不隻是黑幫的陳傲。淩晨直挺跪著張了嘴:“爸,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幫你報仇,我....”

‘啪’,後背一道火辣的刺痛透過骨脊滲入神經,淩晨急忙閉了嘴,後背再次大力抽甩上的警用皮帶就疊落了上去,警用皮帶夾著風淩厲如刀割般抽在背上,淩晨望著眼前水麵緊緊咬住了牙後跟,不能哼不能呼痛,父親...在看著。

許國斌擒著皮帶頭高揚起皮帶瞄著淩晨的背上又是一抽,隨風鼓起的襯衣被黏在了皮膚上,淺淺褐色透了出來。許國斌不停的再次揚手,嗖嗖的響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從上到下淩亂沒有規章的鞭笞讓後背僵腫著動彈不得,道道高鼓的淤痕破皮後在襯衣上摩擦嫩肉。不知抽了多少下,淩晨跪直的身體開始輕輕發顫,隨著每一皮帶毫不減輕的抽落,本就沒有太多肉的後背變成了聲聲脆響,擊在骨頭上的淩厲攪動著五髒,冷汗滲了一頭。

沒有濕水的皮帶遠沒有那般強的柔韌,堅硬似棍的抽在後背,皮帶都裂了細紋。襯衣徹底黏在了後背,或黃或褐的印記蹭在襯衣上,許國斌又是一皮帶甩了上去,撕拉裂開的襯衣迅速被染了一層的紅跡,沒了衣服的遮擋,許國斌才看見淩晨後背已經被抽的紅淒淒,他手捏著皮帶停了停,問道:“你要歸隊?”

滿頭冷汗的淩晨低聲應道:“...對..”

‘啪’的一聲大響,皮帶擊在高腫的後背上,崩裂的腫痕皮膚綻裂著卷退在兩邊,黑色皮帶的側邊像刀鋒一般割透嫩肉,深陷在肉層裏又迅速被拽離,扯起蒙蒙一片血霧。淩晨‘恩’的悶哼著被抽撲向前,他手掌撐在柏油路麵上,胸口起起伏伏不停喘息。

許國斌握著滴血的皮帶,冷冷命令著:“跪起來,衝著你父親跪起來!”

淩晨咬著牙,手撐著地歪斜著肩膀慢慢直挺起身,活動中掙裂的腫痕濕濕膩膩順著脊梁往下流著,他眼睛一直看著麵前與剛才沒有任何變化的水麵,跪的更加直挺。

“你要歸隊?”

“對。”

隨著語落急促的劃破空氣聲隨之而來,皮帶擊打在無處下手的肉上,疊落中的疊落讓淩晨第一下便撐手在了圍欄上。但他卻再沒彎腰,直挺的脊梁被皮帶抽出血口,腫痕上凹陷的血口抖動著滾落血珠,淩晨的臉上更加蒼白了幾分。又是一擊,許國斌手中的皮帶啪的一聲飛出去半段甩在了不遠處。

許國斌這才停了手,把剩下的半截皮帶扔在了一邊,低頭看了跪地的淩晨慘不忍睹的後背,心裏卻有著難以解釋的憋悶。想著伸手拽淩晨起來,卻意外看見了掛在脖子上的紅繩,許國斌撚起被冷汗浸濕的繩體看到那懸掛著的玉觀音,和淩天華曾是親密的師兄弟,這觀音他是見過的,他諷刺道:“你父親的?就你現在這種樣子,你還配掛在脖子上?”

淩晨撐著圍欄喘息不止,就聽著輕聲的砰,許國斌將玉觀音從脖子上拽了下來,細條的勒痕橫在脖頸上泛著青紫。許國斌在手上掂了掂,突然一把將玉觀音扔向了水裏,噗咚一聲沉入水麵的聲響很快就被下一波水紋隱去。一直跪地不動的淩晨突然蹭著往前跪了一步,不顧後背的傷口起身翻過圍欄去追著玉觀音,雜亂的石頭崴到了腳,他身子一彎就滾下了斜坡停在了淺水灘上,後背的腥血被石渣劃成小口,紮進肉裏的細粒陷在血腥裏。淩晨擰巴了臉,幾乎動不了身體,淺水不斷蓋過臉龐的冰水衝刷著鼻腔裏的殘血,他手撐在一旁,努力了幾次才費力的在淺水灘跪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摸找著。

不光是因為鄭川文在盯著,就單算淩晨不是自願違紀,那麼許國斌在現在這種情況是沒有辦法將警局功臣無理由停職的。看著在水中跪著尋找父親遺物的淩晨,許國斌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就仿佛看到多年前在燒成灰的廢墟裏,自己尋找亡妻殘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