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黑白分明的琴鍵上,多了一種顏色,豔麗的紅色,合著黑白,給人一種視覺上的衝擊。
舞台上,那個演奏家忘情的彈奏著鋼琴,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仿佛流血的人不是她自己。
眾人無聲的站起來,用心聆聽著夏純白演奏,一曲完畢,台下掌聲響起。
大家為這個女子鼓掌,為她的不放棄鼓掌,為她的堅強鼓掌。
夏純白的手指痛到麻木了,為了忍著噬骨的疼痛,她咬緊舌尖,沒人知道,在彈奏的過程中,這個女子的口中也同樣鮮血淋淋。
起身,彎腰感謝,接受所有她贏得的掌聲,然後下台離開。
受傷的手握拳,防止流出更多的血液,夏純白掀開帷幕,就看到後台入口,一眾工作人員齊刷刷的看著她,然後,不約而同的為她抬起雙手,為她鼓掌。
“夏小姐,你很棒!”
“夏小姐,你很厲害!”
“夏小姐,你彈的真好聽!”
“夏小姐,我被你折服!”
這些人,佩服著夏純白果敢,換做是他們中的某個誰,也未必有那個能力能夠完完全全的彈完。
夏純白沒有多留。她的手還在流血,她現在需要給傷口止血,至於鋼琴上的琴鍵上為什麼會有強力膠,夏純白不知道。
回到休息室裏,準備換下禮服。
退開門,就看到小小的休息室裏,圍滿了不少人,都是她們公司的人,指導老師,同行的演出的兩個女孩,自己擔憂不已的司穆。
這些人,都不在夏純白的眼睛了,此刻,她的目光早已被角落裏的身影所吸引。
那個早已消失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的休息室裏,而公司的人並沒有排斥他。
“阿鸞……”
緊握著手,血流的沒有那麼多了,卻也還在往下地。
聽到夏純白叫他,男人捶下的睫毛顫了顫,卻沒有動彈,繼續坐在那裏。
在台上,發現他消失的一刹那,夏純白有過慌亂,但當時不允許她慌亂,所以她強裝鎮定,把鋼琴彈完。
現在,男人沒有走,就坐在他的休息室裏,她卻發自心底的害怕,但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本能的,她向他軟了聲音,“鸞……我好痛……”
聞言,不理她的男人終於抬起了頭,淡淡的看著她。
夏純白不死心,把血染的手抬高,離他不近不遠,“流血了,痛……啊。”
下一秒,男人偽裝的冷漠瓦解,在她的驚呼中,橫抱起她,巧妙的避開她受傷的手,麵無表情的就要出休息室。
“等一下!”一隻男人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杭鸞抱著夏純白的手臂。
他回頭,看著抓住他的司穆,沒說話。
“你是誰?帶她去哪?”司穆有種感覺,如果今天夏純白被這個男人帶走了,那麼,他就會永遠的失去她了。
“司家小少爺?”杭鸞認出了司穆,自進來後,說出了第一句話。
“是。”奇怪他為什麼知道他的什麼,司穆更關心的是他跟夏純白什麼關係,“你是誰?你要帶純白去哪?”
陡然,抱著小女人的手臂收緊,夏純白感到腰上一陣疼痛,沒有喊出來。
“純白?”他看著她,似笑非笑。
被他看的頭皮發麻,夏純白立刻裝鴕鳥,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嗅著他身上的體香。
“我是她丈夫!”
男人看著夏純白的舉動,冰冷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看著還在抓著他手臂的男人,丟下五個字,抱著夏純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丈夫……”
司穆看著杭鸞抱著夏純白離開,想要追出去,卻邁不開腳步。
腿像灌了鉛,似有千金重。
苦笑溢出嘴角,眸子黯然無光。
嗬嗬!
想了許多種理由,甚至他都幾乎在心裏認定了她被人包養了,他還在幻想著,有一天,她會告訴他,她需要他,她需要他救她離開,然後,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把她從那個包養她的男人手裏,把她帶走,然後給她幸福。
可笑!
真是可笑!
她有自己的丈夫,從來都沒有需要他救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休息室裏,眾人看著他失戀般的表情,都紛紛替他惋惜,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真是悲哀。
“徹差今晚所有接觸鋼琴的人員,一個都不許放過!”
“……”
醫院裏,醫生正在給夏純白包紮手指,夏純白怕疼,抓著男人的手臂不放手。
雖然男人不理她,但也沒有甩開她,一手接電話,任由著她的指甲,把他的手臂抓的都是指痕。
“嘶——痛。”包紮的過程中,難免會痛,夏純白輕吟出聲,試圖喚起男人的關注。
男人低頭擺弄著手機,眼尾都沒有施舍一個給她。
自討沒趣!
夏純白也不再博關注了,醫生弄痛了她,她也默默忍著。
“傷口有點深,指腹的皮肉組織直接性撕裂,沒有傷到筋骨,記得不要碰水,以免傷口感染,開了點消炎的藥,早中晚吃兩天,其他沒什麼事,就去吧。”包紮好,醫生看著這兩個古怪的一對,囑咐道。
男人明顯的很關心女人,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視而不見,小女人試圖撒嬌換取男人的關注,卻沒什麼用。
“謝謝醫生!”夏純白對著給她包紮的女醫生感謝道。
“不客氣。”這是她的本職,女醫生心裏想。
醫生走了,醫院裏本來就是晦氣的地方,夏純白已經來了很多次了,心裏很排斥醫院。
像是看出了夏純白不舒服,杭鸞不冷不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抱起她。“阿鸞,我們去哪?”男人抱著她,一路下樓,沒有絲毫氣喘,可見底子不錯。
杭鸞,“……”
沒關係,夏純白也不氣餒,“我們回家嗎?”
杭鸞,“……”倚在男人的胸膛上,夏純白又說,“阿鸞,你出差額這幾天,我突然發現,我好想你哦!”
杭鸞沒說話,下樓的步伐放慢了,緊了緊手裏的人兒,繼續下樓。
“其實,今天演出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表演不好,好怕我會把這次的機會搞砸。”
“其實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我也想給你打電話來著,可是,我想到你這段時間忙的都沒空回家,一定很累,所以,我就忍著沒打。”
“不過啊,沒想到,你竟然打來了,我好高興的。”
“你不知道,當時我好想告訴你,我很希望你在台下看著夏演出,但是,我沒敢說。”
“為什麼不敢說?”沉默了許久的男人突然出聲,問了心中有數的疑惑。
“為什麼?”夏純白喃喃到,一隻沒受傷的手攀上男人的頸,緊緊的摟住他,臉貼在他的胸口,悶聲到,“我怕我沒資格!”
杭鸞默!
……
回到家,帶了傷回去,讓守在家裏的柯媽心疼不已。
“哎呦,我的少夫人啊,你怎麼搞得的呀?手指怎麼啦?”看著包裹嚴實的手指,柯媽心疼死了,早上出去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帶傷了。
“哎呀,柯媽,我沒事啦,一點小傷。”夏純白安撫著關心她的柯媽,眼神跟著男人上樓的背影。
正在上樓的某人,聽到她說的,動作頓了下,沒說話,隻是周身的空氣冷了許多。
憋憋嘴,夏純白有些傷心,她都這樣了,都不說兩句安慰她的話。
中午,柯媽坐了一桌子好菜,本來是打算為夏純白慶功的,誰知道帶傷回來。
夏純白傷的是右手,不能用筷子,柯媽要喂她,夏純白看著男人無動於衷的樣子,賭氣的拒絕了柯媽。
早上緊張的沒有吃什麼,中午這會兒,夏純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困難的用不習慣的左手夾飯,好不容易夾起的米粒,手一哆嗦,填肚子的米飯掉到了桌子上。
抬頭看了仍自顧自吃飯,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她的男人,夏純白眼眶微紅。
吧嗒!吧嗒!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掉進麵前的碗裏。
男人吃飯的動作停了半秒,停下,放下手裏的飯,看著哭鼻子的某女人。
漸漸地,無聲的哭變成抽咽聲,小女人抬起滿是水霧的眸,控訴的看著某人,好似他做了天下的錯事。
唉……
認命的端起她的碗,一筷子飯,一筷子菜,慢慢的喂她吃。
夏純白看到伸到麵前的飯,張嘴就吃,眼睛裏的淚,還在流,每喂一口,淚就滴落,順著她的小臉,滴落,隱默在衣服裏。
伴隨的最後一口飯喂給她,夏純白嚼碎,咽下,看著他,停了一會兒,沒緣由的張嘴就哭。
哭的好不傷心,嚎啕大哭引來了柯媽和柯叔,不明所以,不解的看著一旁淡定的少爺。
杭鸞示意沒事,柯媽和柯叔不放心的離開了,給兩人留足了空間。
夏純白哭了好久,小巧的臉上都是淚,慢慢的,她停下了,是剩下了抽泣聲。
“哭夠了?”不冷不熱,男人終於出嗆了。
夏純白扭頭,不理他。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道,“沒什麼事的話,公司還有事,我先去了!”
說罷,他也不管她有什麼反應,起身就要走。
哪料,小女人在他經過她身後的時候,轉身抓住他的手,張嘴就咬。
“嘶——”他悶聲,忍受著她。
夏純白發了狠的咬他,感到嘴巴裏布滿了血腥味,她抬眸,看著杭鸞。
而他隻是淡淡的看著她,任由著她任性。
推開嘴巴裏的手,夏純白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跑上樓。
推開臥室,夏純白關門,一隻大手隨後伸了進來,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體,把她拉到牆邊,壓著她。
黑影覆下,夏純白感到唇上吃痛,驚呼聲被他堵在喉嚨裏。
“嗯……放……唔……放開……放開我……嗯……”
夏純白拚命搖頭,不讓他在她唇上肆虐,奈何她一手受傷,一手根本使不上力氣,隻能靠在牆上,承受著他的狂風暴雨。
不知道什麼時候,夏純白已經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身上的男人壓著她,他的雙手撐在她兩側,低頭擄獲她的唇舌,氣息濃烈,鼻息間噴撒的熱氣,呼在她的臉上,於她的氣息相容。
看著她紅瀲瀲的唇,他的眸劃過一抹幽深,再次覆上,輾轉研磨,啃咬。
“疼——”夏純白被他毫不溫柔的舉動,吃痛輕哼,卻不知道,這樣隻會讓男人更加的想要蹂躪她。
低頭,啃噬著她光滑的頸,在她大動脈深深的一個吮吸……
“疼?這樣就痛了?”他順著他的曲線,向下劃去,驀的,撈起她那包紮嚴實的手,“那你生生的撕開手指的時候,有沒有這麼痛?”
夏純白默,原來他是在介意她不知道保護自己。
“痛!”夏純白說,臉埋在他的頸窩,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讓她感到安全,“好痛好痛。”
“既然痛,為什麼還要撕?”感受著脖子上的濕度,杭鸞終於放軟的語氣。
“我不想放棄,就算沒人聽了,我還是想要彈完,失敗不可怕,我隻要知道,曾經我努力過!”細細弱弱的聲音,悶聲傳來,帶著堅定和不放棄。
“就算那隻手廢了?”他不讚同她的說法,這次放棄了,以後還會有機會,如果彈琴的手廢了,後果也是不可估量的。
身下的小人兒身體一僵,顯然她沒有想到這種後果。
正想要接著教訓她,就聽到她說。
“廢了就廢了吧,如果我的手廢了,至少在廢了之前,你曾聽過我的演奏。”
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
無法表達他心裏的感受,唯有低頭,深深的擒住她的粉唇……夏純白沒想到,自己會那麼沒出息!
她竟然被他吻的睡著了,待她醒來,已經月上中天了。
衣衫完整,他沒有在她睡著的時候,對她不軌。
坐起來,夏純白需要一手撐床,一使勁,發現自己的一隻手不能動彈。
抬眸看去,受傷的手被一條絲巾係住手腕,綁在床頭的柱子上。
看到一張字條放在床頭櫃上,夏純白解開被綁住的手腕,坐起來,拿起字條。
“我去公司,手腕我綁住了,免得你睡覺不老實。”
短短的一句話,交代了自己的行蹤,告訴了她,為什麼綁住她。
夏純白看著字條上蒼勁有力的字體,剛睡醒的小臉上,散發著慵懶,以及自己都不知的甜蜜。
……
樓下,沒有一個人,柯媽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夏純白有點餓,到冰箱裏找了點點心,先吃點,調調肚子。
“柯媽?”
找了一圈,不見柯媽,夏純白一隻手,費力的端著盛放點心的盤子,到客廳裏坐下。
剛吃了兩口,客廳的門開了。
來人是柯媽,手裏還抱著一個盒子,高高興興的進門。
“咦?少夫人醒啦?”進門就看到沙發上啃點心的夏純白。
“柯媽你回來啦!”夏純白咽下綠豆酥,喝了都水,看著柯媽手機抱著東西,夏純白指著問,“柯媽你手裏的是什麼啊?”聽到夏純白問,柯媽也不藏著噎著,樂嗬嗬的走到沙發上,坐下,把手裏的盒子放到腿上,掀開盒子的蓋子。
夏純白湊過去,就看到盒子裏趴著一隻小小的小薩摩。
雪白的皮毛,光滑的像緞子,可能是太小了,夏純白雖然沒有親手拿起來,也能感覺到,這隻小薩摩格外的小巧。
伸手就要去拿,那隻沒受傷的手就被柯媽微肥的手拍了一下。
夏純白吃痛,縮回手,“柯媽你幹嘛?”
把盒子抱離了夏純白,柯媽說,“少夫人,你手上有傷口,不宜觸碰狗。”
知道柯媽是為自己好,夏純白也不怪她,又湊過去,聽話的沒有用手碰,“柯媽,這狗哪來的啊?”
“這個小薩摩是少爺讓老柯送回來的,聽說是撿的,小薩摩的媽媽在生小薩摩的時候,難產死掉了,這隻小薩摩之前一隻寄居在少爺的朋友家,他朋友家裏有隻母薩摩,讓它吃那隻母薩摩的奶,少爺本來想讓它再大點再接回來,可少爺那朋友要出國了,所以,這隻小薩摩提前回家了。”柯媽跟夏純白解釋自己向柯叔打聽來的消息。
“原來是這樣啊!”同情的想要再次觸碰小薩摩,當然咯,柯媽也再次巴掌不留情拍下來。
“嘶——柯媽你輕點,我這隻手已經快殘了,你想要讓我另一隻手也殘了嗎?”柯媽太可惡了,小薩摩好可愛,她碰都不讓她碰一下。
柯媽可不是嚇大的,杭鸞去公司前已經跟她說過了,讓她注意夏純白的手,飲食方麵要注意,生活習慣中也要注意,夏純白有時候懶散,一個人顧慮不到,很多時候,都語言別人來操心,這些都是生活久了,一點一點的暴露出來的。
突然,一股異味飄散在客廳,夏純白難受的掩住口鼻。
“柯媽,什麼味道啊?”捏住的鼻子,發出的聲音嗡聲嗡氣的。
柯媽也聞到了,味道肯定不是他們兩個大人身上的,客廳裏能發出這種味道的,也就隻有這個新來的小東西了。
順著柯媽的目光,夏純白口申口今,“不是吧……”
柯媽漢子般的提起小薩摩的脖子,兩女同時往盒子裏看去,黃燦燦的粑粑,幾乎可以看到還帶著熱氣。
夏純白一個沒忍住,飛快起身,疾步到衛生間裏。
聽著衛生間裏幹嘔聲,柯媽嫌棄般的點了點小薩摩的腦袋,“小家夥,剛來就把人得罪了。”
……
給小薩摩清洗的工作,柯媽在夏純白吐完之後,裏裏外外給它清理了遍,直到香噴噴的才出來。
看著安靜的趴在一個新盒子裏的小家夥,夏純白終於有機會碰它了,“剛來就給了我一個這麼大的見麵禮,失敬,失敬啊!”
洗過澡的小薩摩慵懶的趴在那裏,可能感覺到不似以前的柔軟,隔一會兒,就翻個身。
除去剛才的臭粑粑,小薩摩真心惹人喜歡,看它趴的難受,夏純白一隻手把它抱到自己的腿上,讓它趴好。
“雖然你現在香香的,可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咱們倆的第一次見麵了。”撫摸著小家夥軟軟的身子,“你以後就叫臭臭吧,第一次見麵,你就給了我這麼深刻的記憶,不叫臭臭可真的浪費你給我這麼大的驚喜。”
柔軟的身子,任由她蹂躪都不吭一聲,夏純白一下子就忘記了臭臭之前的臭臭見麵禮,喜歡的不得了。
……
杭鸞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一坐一趴的在客廳的沙發上,大的在看電視,小的——額,在睡覺。
脫掉的外套隨手搭在立衣架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好不容易處理完事情,剛回來就聽說她要演出,他就馬不停蹄的趕往演出現場,隻為聽她的演奏。
當演出到一半的時候,第一聲破音他就發覺出狀況了,利用特權他想要登台查看,卻沒想到,她的手指竟然粘住了,很明顯的人為的,他以為她會害怕,會慌亂。
事實確實如此,她是慌了,亂了,那也不過幾秒鍾,在他還沒來得及施救的時候,她已經自己解決了,用最簡單,最直接,最血腥的辦法,硬生生的把手指和琴鍵分開,不可避免的,幾根手指的肉撕掉,連皮帶肉,突兀的粘在琴鍵上,觸目驚心。
看著她忍著疼痛把琴彈完,他看著她鞠躬,接受所有的掌聲,他離開了,他回到她的休息室裏,等她回,雖然他很生氣她不懂的愛惜自己,但她的手還在流血,他還要帶她去包紮,不能讓她的手廢了。沒心沒肺的小女人著實讓他跳腳,竟然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不但找到工作了,還有了不少新朋友。
尤其是那個司家的小少爺,純白純白叫的他心窩直顫,要不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當時的他,不知道會不會就地把她正發了,讓她知道她的身份,讓她記得,她是一個有夫之婦。
“你回來啦!”夏純白沿著一直想要睡覺的臭臭,可惜它不給麵子,一直沒多大理她,抬眸間,發現男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目光專注深情,小臉不爭氣一紅,出聲喊她。
“嗯!”走過去,疲憊不堪的坐躺在那裏,中午因為她折騰了那麼久,下午又馬不停蹄的開了幾個小時的會。
看他眉宇間的疲乏,夏純白起身給他到了杯水。
捏捏他的手,把水杯放到他麵前,“喝口水!”
看著身邊體貼的小女人,杭鸞看著她,眸色柔和,接過水,喝了一口,“手還疼嗎?”
“不疼了。”回望他一眼,夏純白低下頭,撫摸著臭臭的背脊。
一隻大手驀的從她腿上把臭臭拎走,夏純白驚呼,“你輕點啊!”
臭臭小小的身子被男人放到茶幾上,男人沉眸看向夏純白,“柯媽沒跟你說過你暫時不能碰嗎?”
不怒而威,杭鸞的眸低已有些不悅。
怕他遷怒柯媽,夏純白立刻站起來,“柯媽在做飯,是我偷偷要跟臭臭玩的。”
“臭臭?”男人咪眼,不明白,挺可愛的小薩摩怎麼被小女人起了這麼不匹配的名字。
“對啊,剛才柯媽剛把它帶回來,它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見麵禮,一坨超級臭粑粑。”
話音剛落,那個疲憊不堪的男人驀的起身,深深的看了夏純白一眼,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夏純白呆了幾秒鍾,然後哈哈瘋癲般的大笑起來,“噗哈哈哈~”看著茶幾上無辜的臭臭,夏純白不給麵子的為它拉仇恨。
……
次日,清晨。
可能是因為某人回來了,夏純白昨晚睡得格外的香,一覺睡到大天亮。
一隻手困難的收拾好自己,夏今天穿的是群裝,裙子隻要套頭進去就行了,簡單快捷,隻是後麵的拉鏈她一隻手夠不到。
杭鸞的臥室在她不遠處,夏純白緋著臉思考了下,還是跑到他房間門口敲響了他的門。
杭鸞正在打電話,聽到有人敲門,電話沒掛,開門就看到小女人一臉羞報的看著他。
“就這樣,中午我會帶她過去。”掛了電話,拉她進屋,“怎麼了?”
“那個……我衣服的拉鏈我夠不到,你……幫我……”夏姑娘骨子裏還是個很靦腆的姑娘,雖然兩人發生過更親密的事情,給她拉拉鏈這種事情,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流連,最後落在她對著他的背上,因為沒有拉上拉鏈,大片潔白光滑的背暴露在空氣中,可能是他的視線太強烈了,裸露的背起了一層疙瘩。
夏純白背對著他,等了半天都沒有動靜,她正要轉身,就感覺到一隻手爬上了她的後背。
從來沒有把後背留給一個男人,當他的手摸上她的時候,夏純白發現自己輕顫了下。
本就是一個平常的丈夫給妻子拉鏈的舉動,愣是被他弄得曖昧不明。
拉著她坐下,杭鸞查看她的手有沒有弄濕,“設計你的人已經找到了,是你們公司的人。”
有幾分猜到,夏純白也不意外,“誰?”
“單子雙!”
……
夏純白沒想到會是那個柔弱的單子雙,在她眼裏,雖然進公司沒多久,單純溫柔的單子雙總是找了聊天,新人進公司總會有些孤僻,單子雙的出現讓她對公司多了一絲好感。
“為什麼?”
看守所裏,單子雙因為故意陷害而被刑事拘留,僅僅一夜的功夫,她就變得憔悴和狼狽。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單子雙像是聽到了一個大笑話,失聲大笑,“哈哈哈,你竟然問我為什麼?”
笑了一會兒,伴隨著笑,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好笑嗎?”相比於她的狼狽,夏純白平靜的看著她。
“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嗎?”半響,單子雙抬頭,淩亂的發絲,曾經溫柔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因為我嫉妒你!”
——以下是單子雙的獨白——
她出生在一個溫暖的家庭,母慈父愛,從小她就很聰明,學習成績也很好,父母總是以她為傲。
由於她成績好,人長得也漂亮,大學時期,曾一度成為學校裏男生們掙相喜歡的對象。
身為獨生子女,從小父母的寵愛讓她變得嬌縱任性,偷偷瞞著父母在大學交了個男朋友,男孩是她的一個追求者之一。
雖然她任性,但她不傻,知道什麼是自己喜歡的,跟男朋友交往兩年多,大學畢業前夕,兩人情到深處,情不自禁發生了關係,事後,男生保證他會負責,交往了兩年,她知道他的為人,既然她選擇把自己交給他,就相信他。
兩人相約,畢業後就結婚,可第二天,他們兩人的床照被人從學校最高的教學樓扔下。
她記得,一張張照片,像冬天裏的雪花一樣,從天而降,她就站在那裏,傻傻的,別人鄙夷的指點她仿佛聽不到。
而來到學校看女兒的父母親眼看到了從小讓他們驕傲的女兒不堪入目的照片,本就身體不好的母親,氣的心髒病發,救護車都沒等到。
母親死後,學校因為豔照事件給她退學,眼見還有兩個月她就畢業了,因此事件,四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不知何時,她的豔照傳聞傳到鄰居以及親戚耳中,聽著看著周圍指指點點,她幾欲崩潰。
父親不要她了,把她趕出了家門,親戚朋友都嫌棄她,說她放浪,不檢點。
無奈她能離開那個她從小生活的城市,來到落陽城,離開之前,她找到那個給她一輩子承諾的男人,問他是不是他做的。
其實答案早已顯而易見,隻是她想要尋找一個理由,讓她死心的理由。
“跟你隻不過是玩玩,誰讓你成天就隻是一副高傲的樣子,我就是想要看看高傲的孔雀被剃點了引以為傲的羽毛,還能剩下什麼!”“然後你進了公司,收斂你的脾氣?”夏純白接道。
“對,收斂我從前的一切。”單子雙苦笑,“曾經我的目中無人讓我害死了我媽媽,因為我的目中無人,爸爸他不要我了,那個城市我呆不下去了,來到這裏,我隻想從新開始,我想做一個從新的自己,這裏,沒有人認識我,也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他們隻知道,現在的我溫柔,善解人意。”
“那你在我進公司後,接近我,是不是處於真心?還是有其他原因?”夏純白盯著她的眼睛。
“是真心。”單子雙看向夏純白,眼睛裏的神色如同之前那般,真誠,“我是真心想要跟你交朋友,因為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讓我感覺到幹淨,跟你在一起,我很輕鬆。”
“既然當初你付出過真心,為什麼還要害我?”
“我也不想啊!”不知道是不是踩到她的痛腳了,單子雙低吼,痛苦的看著夏純白,“我真的不想害你,可是你太厲害了,你太完美了,完美的讓我自行慚愧,當老師說,我們三個人中隻有一人能夠被公司著重培養的時候,我就控製不了我自己了,孫美英的水平不如我,對我最大的威脅就隻有你,我不想被刷下去,我想要成功,我想要出人頭地,所以,我隻能……”
“所以你隻能選擇犧牲我,成全你自己,對嗎?”夏純白接過她未說完的話,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失望,“你太自私了,不擇手段得來的,並不能長久擁有,與其每天提心吊膽,不如腳踏實地。”
說完,夏純白起身,她現在不想看到她。
“純白!”單子雙早已淚流滿麵,她叫住夏純白。
夏純白停下,卻沒有回頭看她。
“對不起!”
一句發自真心的懺悔。
不管她的理由多無奈,自私的人一旦做了,那就是犯錯,犯錯的人值不值到底得原諒?
真實應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夏純白現在不想去思考,出了那間房,從此兩人將不再是朋友。
接待室裏,尊貴無比的男人安靜的坐在那裏,旁邊坐著緊張兮兮的工作人員,上麵來電話,說這個男人要好生伺候,不可有一分怠慢,不然,小心了自己的飯碗。
看到夏純白出來,杭鸞抬眸,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我們回去吧!”
“嗯!”
男人走過去,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離開看守所。
對於單子雙的行為,雖然沒有構成夏純白的生命安全,但她這種黑暗心理是不健康的行為。
夏純白沒有太追究單子雙的責任,警察也沒辦法定罪,拘留半個月,教育了一番,時間一到,就當她回家。
公司她已經回不去了,出了這種事,沒有任何公司回再要她。
一個月後,單子雙出現在xx公司。
“大家快看啊,就是這個女的,自己技不如人,在人家演出的時候,設計人家!”
“原來就是她啊!”
“哇,這女的也太歹毒了吧,沒本事就去陷害人家,綠茶婊!”
“聽說她大學時期私生活都不檢點呢?跑出去跟人開房,豔照門都出來了呢!”
“啊?真的假的?惡~”
“真的,老家呆不下去了了才來落陽城的!”
“你怎麼知道的?”
“網上看到的啊……”
無視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這樣的場景,幾年前她已經看多太多了。
單子雙來到公司拿回自己的私人物品,半個月前的她已經被公司開除了,一直拖到現在才來公司收拾東西。
來到她以前的辦公室,推門進去,卻發現門已經鎖上了。
拉住一個路過的同事,指著門問,“這個門怎麼鎖上了?”
那同事以前跟單子雙認識,工作地點就在單子雙的斜對麵,看著如今一副頹廢模樣的單子雙,眼裏露出不屑和鄙夷,“呦,這不是我們單大鋼琴家嗎?”
很久沒有打理的發枯燥不堪,捶著頭,單子雙在盛氣淩人的前同事麵前,下意識的低人一等,“我……我是過來拿我的東西的。”
“哦?你的東西啊!喏,在那!”那同事指著門口垃圾桶旁邊的櫃子道,“哎呀,等了你好久你都沒來,你的前辦公室早就不屬於你了,所以,你的東西就隻好挪挪地方咯~”
“你們……”單子雙看著以前跟自己關係不錯的同事,氣的渾身發抖,她的東西被裝在一個破爛的箱子裏,丟到一旁。
“我們什麼?”同事女不高興的指著單子雙的鼻子叫罵,“你一個不要臉的爛貨,自己陷害別人,害得我們也跟著受白眼,不早點把你的東西扔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跟你還有關係呢!”
“好了,你的東西都在那兒了,拿著你的東西快點走吧!”那同事輕蔑的看了眼單子雙,呸的衝她吐了口水,轉身離開。
隱隱的,還能聽到她的罵聲,“技不如人就用下三爛的方法害人,活該被開除!”
蹲下身的單子雙柔弱的肩膀輕顫,半響,她安靜的拿著自己的東西下樓。
一步三回頭,看著這個自己工作了快一年的大樓,單子雙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機會進來了。
……
某西式餐廳裏,一男一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單子雙公司已經開除了,對於這次的演出,公司一致決定全力培養你!”看著麵前的女子,司穆隱藏起心裏的苦澀。
“可是我的演出已經搞砸了呀,公司這樣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喝了口麵前的水,聽到司穆這樣說,夏純白趕緊咽下水,驚鄂反。
司穆搖頭,“不會的,你是實至名歸,雖然中途有破音,破壞了整個曲子,但你是情有可原,後麵你帶傷表演,不但沒有把曲子彈走調,反而多了一種堅強不屈的感情,這才是公司想要培養的人才,所以純白啊,你就安心等待公司為你定製培訓,當你完美畢業,等待你的將會是光芒萬丈的星光!”“所以,你準備好了嗎,你有信心成為下一個鋼琴大師嗎?”突然,司穆嚴肅的問夏純白,那是一種亦師亦友的感情。
夏純白眼裏閃著名為自信的光芒,摧聲反,“有!”
“嗬嗬,加油純白,你的新老師會讓你驚訝的!”褪去嚴肅,司穆為夏純白的新老師保持了點點神秘。
“打擾下二位,您點的餐!”服務員端著餐上來,擺好詢問了兩人還有沒有需要,才離開。
“是誰啊?”
低頭切好牛排,把自己切好的跟夏純白調換,司穆抬眸看著一臉惜意的夏純白戲虐勾唇,“會讓你感到意外的!”
看他怎麼都不肯說,夏純白也就放棄了,用勺子叉子,吃著自己盤子裏的牛排。
飯後,兩人聊天,夏純白突然想到,“對了,司穆,你知不知道單子雙大學時期的豔照事件是誰暴露出去的啊?”
司穆正在低頭寫著什麼,聽到夏純白問,他疑惑抬頭,“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啊,唉,也不知道是誰跟單子雙過不去,非要把往人家過往的傷疤上撒鹽。”對於單子雙的遭遇,夏純白唏噓不已,遭遇過失敗的人,往往內心很敏感和脆弱,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方寸大亂,不能自己。
“你同情她?”司穆很意外,單子雙這個人,她進公司快一年了,他根本就沒記住過這個人,要不是這次演出傷害事件,或許用十年的時間,他也不能記住她。
“是啊,我竟然會同情一個傷害我的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透過窗,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夏純白幽幽開口。
“我回去讓人調查下,看看是誰說出去的。”合上本子,司穆同樣轉頭看向窗外,眸光“不小心”略過她,停留了一會兒。
“是要好好查查,暴露人隱私,對當事人有很大的傷害。”
……
她結婚了!
就在她準備放棄一切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兩本結婚證。
翻開其中一本,雅午看到她燦爛的笑著,眼裏的甜蜜止不住,身旁的男人麵無表情,赫然是杭橈。
她真的結婚了?
這結婚證不像是假的,可她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跟他領過結婚證,可照片上的人卻真的是她,年輕稚嫩。
稚嫩???
不對!
雅午發現了,照片中的自己不是自己現在的模樣,烏黑的直長發,紮著馬尾,不似她現在的栗色,波浪披肩,身上穿著白襯衫,下身她看不到,也能猜出來是牛仔褲。
這明明就是她大學時期的打扮,青春學生氣。
“不對,不對……”這不是她,不對,這是她,但不是跟他一起拍照的她,她記憶中,從來沒有拍過這樣的合照。
“對,一定是p的,一定是的。”雅午慌亂的收拾好被自己弄亂的書房,拿著結婚證,回到臥室,撕下一張照片,放到自己包包裏,出了公寓。
“喂,管沐哥,你在工作室嗎?我有點事找你幫你。”
“我在趣樓!”
“好,我過去找你!”
雅午站在馬路上,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去旗湖街!”
司機師傅看上車的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一臉著急,忙應到,“好嘞!”
一路飛馳,雅午急於求證真像,催促司機,“師傅,能不能快點,我有急事!”
“姑娘啊,已經很快了。”司機大叔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排的雅午,勸到,“姑娘,別太著急,橋到船頭自然直,有時候太過著急,反而會亂了陣腳。”
雅午聞言,抬頭看了眼認真開車的司機大叔,他一臉和善,雅午知道他誤會了,沒點破,“謝謝大叔!”
“不客氣,我記得我也有個閨女,跟你差不多大了吧,可是我記不得我閨女張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看著雅午,司機大叔越發的慈祥。
“大叔你不記得?是什麼意思?”
“唉,姑娘啊,大叔我啊,失憶好多年了,幾十年了!”過去的記憶一片空白,他渴望著家人,卻永遠都記不起來家人在哪,隻隱隱記得,他有一個女兒。
雅午驚鄂,“幾十年啊?大叔你難道就沒有去找您的家人嗎?”
紅燈停下,司機大叔看著雅午拿下墨鏡的小臉,歎氣,“我找過,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些年,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找我的家人,選擇來出租車就是因為每天載許多乘客,或許有一天,我的家人坐過我的車。”
紅燈結束,綠燈亮了,司機大叔繼續開車,憨厚的臉上帶著認真。
“大叔,你一定會找到你家人的!”雅午安慰大叔。
沒多久,旗湖路就到了,下車前,司機大叔喊住了她,“姑娘,不要慌張,用心感受這對你好的人,不要到失去才珍惜!”
朝司機大叔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
“怎麼樣?有沒有p過?”一間黑白格調的工作室裏,溫文爾雅的男人認真的看著照片。
“這沒p過,我可以保證,這是真實的!”管沐把照片還給雅午,看著她的眼睛道。
“真的……”雅午不敢至信,來之前還抱有一絲幻想,如今,被證實了,雅午完全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