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元代擷英(2 / 2)

富貴似侯家紫帳,風流如謝府紅蓮。

他在台下看戲,目不轉睛。

原以為他們是戀人,誰知珠簾秀轉眼就嫁了他人。

人家就是知己。

好前衛啊。

嫁誰,女人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出身豪富之家的鄭允端,就很有主見,她說:

種花莫種官路旁,嫁女莫嫁諸侯王。種花官路人將取,嫁女王侯不久長。

花落色衰情變更,離鸞破鏡終分張。不如嫁與田舍郎,白首相看不下堂。

這個時候的女子已不再追求大富大貴,讓丈夫求取功名,隻想長相伴。

她嫁了個好夫婿,隻是遭逢亂世,家破,她在貧病中離世。

心願是好的,現實總是殘酷。

管夫人就幸運多了。

她的丈夫是趙孟頫,宋室後裔。

趙家人都喜好書畫。

宋徽宗是如此,趙孟頫也是如此。

朝廷搜訪遺逸於江南,趙孟頫赴大都見忽必烈。

忽必烈一見到他,就驚呼他為神仙中人。

他在大都住下,也成了家。

娶的便是管夫人。

管夫人也喜好書畫,更善於持家,處家事,內外整然。

趙孟頫是南宋遺民,還是皇室後裔,卻做了元朝的官,他覺得很別扭,請求外調,回江南。

管夫人留在大都。

春日天氣晴,她在院中竹下行。

她看著丈夫臨走時親手栽下的竹子,如今已成林了,夫君還未歸來。

容貌一衰難再好,不如花落又花開。

他是不是變心了?

她猜得沒錯。

沒多久,她就收到了丈夫的信。

他在信中寫道:

我為學士,你做夫人,豈不聞王學士有桃葉、桃根,蘇學士有朝雲、暮雲。我便多娶幾個吳姬、越女無過分,你年紀已四旬,隻管占住玉堂春。

丈夫要納妾。

她不答應,但也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她給丈夫回了一封信: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

再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情深意長,就是石頭人心也化了。

趙孟頫不納妾了。

元人把國人劃為四等,南人為末等人。

邦有道則仕,無道則隱。

當時很多士人都憎恨元人帶來的滅國之痛,不願出仕,紛紛隱居山水間,寧居竹籬茅舍,衰草孤村,也不登華堂獻媚。

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清氣滿乾坤。

王冕終身不仕,賣畫為生。

白樸終身未仕,寫曲度日。

他還號召降元的漢人不要為元人賣命,助紂為虐:

忘憂草,含笑花,勸君及早冠宜掛,那裏也能言陸賈,那裏也良謀子牙,那裏也豪氣張華?千古是非心,一夕漁樵話。

趙孟頫作為南人,皇室後裔,身份尷尬。

官場不得意,他也不想再留在官場,呆在讓他覺得別扭的大都。

管夫人看出丈夫的心思,勸他說:

人生貴極是王侯,浮名浮利不自由。爭得似,一扁舟,弄月吟風歸去休。

趙孟頫借病辭官,攜家還鄉。

名與利,付之天,笑把漁竿上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