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憂國雙姝(3 / 3)

心急如焚的宋桓夫人早忘了她是一國之母。

爭吵不休。

宋桓公煩了,一紙休書,就把夫人送回娘家衛國。

他隻把她送到門口,就轉身回宮了。

真是絕情。

宋桓夫人走的時候哭天抹淚的,滿腹怨言。

她走的那天,又是風又是雨的。

境隨人心。

高興的時候,都是豔陽高照,陽光明媚,悲傷的時候,都是陰雨連綿,雨雪交加。

她走得很慢,越想越傷心。

當初求婚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什麼生生世世,生死相依。

我覺得你忠厚老實,才帶著嫁妝來了。

自從嫁到宋宮,我和你同甘共苦,盡心操持,夙興夜寐。

你不體恤我就算了,還像仇人一樣對待我,就這麼把我休了。

一點也不念舊情。

我沒什麼差錯,你怎麼能說變就變呢。

原本想和你白頭到老的,可你違背了誓言,那就算了吧。

娘家人知道我被你休了,不知道要如何譏笑我呢。

想想就傷心啊。

女子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所騙,到頭來傷心的是自己啊。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兒子。

這一走,我便再不能回到宋國了。

見不到兒子,我可怎麼活啊。

宋桓夫人回到衛國,終生沒有再回宋國。

她的兒子在宋桓公死後繼位,即是宋襄公。

襄公思念母親,便建了一座高台,以此望母。

也許,當初各退一步,也不用兩地相隔了。

(四)相救

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遠。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眾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控於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詩經·鄘風·載馳》

衛國被滅。

許穆公並不打算出兵相助。

隻因許國太小,不敢輕舉妄動。

他擔心一旦出兵,連許國也被滅了。

不出兵,也不能走漏了風聲。

省得夫人和他鬧得不可開交。

因此封鎖了消息。

宮裏對衛國被滅的事隻字不提。

深宮中的季姬得知衛國滅亡的消息,已是暮春了。

不啻五雷轟頂。

她當即出宮。

馬不停蹄的趕往衛國。

許國的大臣知曉此事,快馬加鞭,追了上去,攔住她的去路。

夫人,萬萬不可啊,凡婦人,父母亡,不得歸,夫人若此時去了衛國,許國便成了天下笑柄,還望夫人三思啊,大臣們說。

你們隻知道許國,可知衛國已亡了,季姬厲聲道。

事有輕重緩急,衛國之事,許國也深感痛心,夫人之悲痛欲絕,我等感同身受,國君正和臣等商議此事,夫人暫請回宮歇息,稍安勿躁,定有萬全之策,大臣們勸道。

人多勢眾。

若是硬拚,無疑以卵擊石。

季姬隻得回宮。

大臣的勸說也隻不過是權宜之計。

季姬回宮後,左等右等,都沒有消息。

她催促丈夫快些拿主意。

許穆公總是推脫說,茲事體大,從長計議。

催的急了,幹脆裝病不見她。

借口。

事到臨頭,便退縮了。

屬烏龜的。

季姬恨得牙直癢。

真想把他的那層殼給掀了。

就知道這人靠不住。

當初自己好說歹說,要嫁到齊國去。

哭也哭了,鬧也鬧了。

姬赤就是不聽。

非要把她嫁到許國。

這下好了,衛國亡了,這許國連個動靜都沒有。

想是不管了。

當她是死的麼。

她可還有眼有心,能看能想。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大錯已鑄成。

不能再錯下去了。

把心一橫。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你們不救衛國,那我自己去救。

什麼國母,什麼禮法,都不管了。

她離開了許國。

回到娘家,見到姐姐宋桓夫人,抱頭痛哭。

痛定思痛。

為今之計,就是要想辦法趕走戎狄,重建衛國。

宋國、許國都靠不住,還能找誰呢。

季姬想到了齊國。

想著心裏的那個人。

你會救衛國的吧,她喃喃道。

她拿出珍藏數十載的芍藥,曆經歲月的洗禮,花已不再鮮豔,可仍保存得完好無缺,連脈絡都不曾斷裂一絲一毫,隻不知他是否還留著她贈的木瓜。

用絲帕裹了芍藥花,遞給使臣。

你一定要當麵交給齊君嗬,她叮囑著。

見花如見人。

齊君小白見了這芍藥花,依稀記起當日的誓言。

衛國有難,他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齊國出兵了。

大國不好惹。

來勢洶洶。

戎狄招架不住。

隻得敗退。

衛國終於複國。

季姬不肯再見她的丈夫。

許穆公倒是想與她和好的。

一直都在和齊君套近乎,想讓齊君幫著說好話。

事與願違。

他在與齊君聯兵伐蔡的路上病死。

齊國送來吃的用的,還有一根魚竿。

季姬手拿著那根魚竿。

百感交集。

他這是還記得初遇呢。

那時我坐在池邊釣魚。

他一箭射來。

我還以為他是刺客呢。

這魚竿也算作見證。

她的淚落了下來。

若是自己當初什麼都不管,狠了心的隨他去了齊國。

又會怎樣。

他聽聞我要嫁人。

趕來衛國。

在小巷中見我。

在高堂上求婚。

我真該穿上嫁衣。

坐上馬車。

隨他而去。

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