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飽飽的吃了一頓飯。
又安安穩穩的休息了一整夜。
吃得下,睡的著。
這感覺真好啊。
她似乎又活了。
不,她本來就沒死過。
隻是被姬忽傷透了心,心如死灰。
可人家還不管她死活。
隻管自己快活。
讓她在這裏悲傷。
從今往後,他活他的,我過我的。
誰認識誰呢。
我要忘了他,她這麼對自己說。
第二天一早,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諸兒哥哥,早啊,她見了兄長,和他打招呼。
妹妹今天比昨天更美了,諸兒臉上帶著笑,說著好聽的。
誰和你笑嘻嘻的,她嗔道。
我和你說真的呢,妹妹在我眼裏最美了,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比不過妹妹,諸兒說,眼睛直直的盯著她。
她嚇了一跳。
臉紅了。
他這是什麼眼神,哪有哥哥這樣看妹妹的。
你真是越來越離譜了,懶得和你說,她一扭頭走了。
妹妹不理我了麼,諸兒在她身後說。
她不肯回頭。
你這樣花癡的看著我。
像個傻瓜。
理你才怪呢。
過了幾天,都不見諸兒的人影。
聽說他病了。
她跑去看他。
隻因她傷心時,宮裏的人隻有他肯陪她。
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到了他的病床前,見他果然病了。
臉色不好。
聽說你病了,我來瞧瞧,她說。
我是病了,為妹妹病了,他衝她笑了笑。
笑得真難看。
你可真是胡說,怎麼會為我病了,我招你惹你了麼,她甩了他一帕子。
因為妹妹不理我,他眼神幽幽的說。
你還記仇呢,我這不是來看你了麼,她忒兒一聲笑了。
妹妹笑得真好看,他竟看得癡了。
又來了。
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再不理你了,她氣得一跺腳。
妹妹別走,他慌得一把拉住她。
她也沒想真走,就勢坐下。
妹妹就這樣和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他拉著她的手說。
又胡說,我可是要嫁人的,難道要在這宮裏呆一輩子麼,雖說我被退婚了,可天底下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她驕傲地說。
奇怪,再提起退婚的事,她竟一點也不傷心了,難道她被治愈了麼。
這都是因為他。
諸兒哥哥讓她不再傷心了。
你若是走了,我也就活不下去了,他難過地閉上眼睛。
好,我不走,永遠陪著你,她伏在他的胸前。
這一刻,才不去管什麼禮法。
隻知道他們要在一起。
(三)殺夫
敝笱在梁,其魚魴鰥。齊子歸止,其從如雲。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齊子歸止,其從如雨。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
——《詩經·齊風·敝笱》
文薑和諸兒終日裏耳鬢廝磨的。
膩膩歪歪。
宮裏的人都是人精。
耳清目明。
消息靈通。
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都知道他們逾矩了。
這風聲傳到齊僖公耳朵裏去了。
居然兄妹二人有了私情。
這還得了。
當他這個父王死的麼。
他可還活著呢。
他們是想把他氣死麼。
不管是不行了。
他正在發愁要怎麼處置這兩人的時候。
魯國新近登基的國君桓公姬允來求婚了。
正好,趕緊把文薑嫁出去。
省得再生出事端。
沒法收拾。
齊僖公應允了婚事。
文薑對這樁婚事很是不滿。
又哭又鬧的。
她聽說姬允醜得像青蛙。
也不想離開諸兒哥哥。
不嫁也得嫁,我會親自把你送到魯國,齊僖公喝道。
婚事已定。
兄妹二人被禁止來往。
無法見麵。
一隻風箏落在文薑的庭院。
她撿了起來,是諸兒給她的信。
桃樹有華,燦燦其霞,當戶不折,飄而為直,籲嗟複籲嗟!
她歎了口氣。
在風箏上續了。
桃樹有英,燁燁其靈,今茲不折,證無來者?叮嚀兮複叮嚀!
放了風箏。
她的心也空了。
一落秋,她就被父親趕進婚車出嫁了。
諸兒沒來送別。
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呢。
出嫁後。
父王拒絕她歸寧。
她在魯國當起了夫人。
聽說父王和姬忽一起打了勝仗。
父王又要把女兒許配給他。
對他可真是厚愛呢。
他居然再次拒絕了。
真是個怪人。
天底下沒有不想抱大腿的,他是個例外。
她看了看姬允。
這家夥娶她,還不是想抱齊國的大腿。
真是沒用的男人。
再沒用,也是她的丈夫,改變不了。
三年後,她的長子出生了,因和姬允同天生日,便取名為同,封為太子。
又過了十年,那個高傲的姬忽死了。
他在寒冬裏狩獵。
被叛臣一箭射死的。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居然就這麼死了。
多年鬱結於心的心結也沒了。
她釋然了。
沒多久,她又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她的諸兒哥哥居然跑到鄭國去,把謀殺姬忽的叛臣給處死了。
哦,還是她的諸兒哥哥厲害。
十幾年不見。
不知他可好。
一年後,齊僖公歸西,她的諸兒哥哥成為齊國的國君,是為襄公。
他居然向周王求娶王姬。
但也邀請她夫婦二人去齊國參加婚禮。
她歡欣雀躍。
又可以見到諸兒哥哥了。
她催著姬允快些啟程。
姬允卻遲遲不肯動身。
參加我哥哥的婚禮,你都不在意麼,她怒道。
不是我不想去,是大臣們說有家室的人,就不要到處亂跑了,有悖於禮法,姬允無奈地說。
這可是我哥哥的婚禮,他娶的可是周天子的女兒呢,文薑大聲說。
姬允賴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終於成行。
又是四月,春意盎然。
文薑一想到就要回到闊別多年的娘家,看到她的諸兒哥哥。
心裏就樂開了花。
沿途的桃花開得正盛。
她折了枝桃花戴在頭上。
人麵桃花相映。
到了齊國,齊襄公親自到邊境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