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子除害”(1 / 1)

那女子一張瓜子臉,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安靜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卻又不失原本的美麗。安海愣了愣,他沒想到這女子竟然跟黃淑儀長得如此相像,細看來竟發現這女子比黃淑儀要多出幾分嫵媚妖嬈,整個人竟如同一朵豔麗的花緩緩綻開,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轉念又一想,定是皇上先遇到這女子的,半年前納妃一事定也是也是這麼引出來的了。心裏不禁感慨萬分,看來皇上對她是真有心呢,半年多了竟還念念不忘。

他這番思索之中,潘玉兒已經幽然醒來。睜開眼看到麵前的幾個人,不禁有幾分吃驚,但也僅僅是一會兒罷了,轉而就已恢複常態。她四下望了望,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心裏也犯起怵來,表麵上卻不表現絲毫。這裏應該是西山吧?白茫茫的一片山巒在朦朧的夜色裏隱約可見,如同淡然的水墨畫,淺淡勾勒出若隱若現的山色,越發顯得清冷遙遠。

麵前的幾個人除了一個明顯的宮中公公裝扮,其餘的都是錦衣束發,個個冷峻威嚴。潘玉兒心裏陡然升起一絲不詳之感,想來這些人深夜把她偷偷弄到這沒有人影的地方來,定不是什麼好事了,取她姓名也未可知。莫不是蕭寶卷的妃子知道了他們的事情,想要阻止蕭寶卷接她入宮,所以派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殺了?死,她倒不怕,又不是沒死過。隻是,這一次,不一樣了。她害怕蕭寶卷直到她的死訊會傷心,她害怕那個有這孩子般睡容和眼睛的少年會因為自己的死亡而悲傷,她更害怕再也見不到他的笑容和狡黠的眼神。

死,並不難,難得是怎麼麵對死後的事情。

“喲,我說各位爺,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玩捉迷藏呢?深更半夜的這麼多人跑到這沒有人煙的地方來玩,倒是新鮮。玉兒還真沒這麼玩過。不過,我怎麼看著諸位爺這麼麵生呢?該死該死,瞧我這記性!爺可千萬不要生氣啊!”潘玉兒故作輕鬆的說道,說完就兀自咯咯的笑起來,笑聲如同一串串銀鈴在清風的吹動下發出清脆的聲音,綿綿的飄散開去,在這深山裏久久不願散去。

“潘姑娘沒有記錯,姑娘跟安海確實沒有見過。屬下莽撞驚擾了姑娘清夢,還望姑娘多多海涵哪。”不知為什麼,安海突然之間竟對她沒有絲毫的反感和厭惡,而是出自內心深處的憐愛,就像麵前麵對著的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蕭寶卷一般。

潘玉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好看的瓜子臉在慘白色反射光下顯得越發的煞白。她來回掃了幾眼那幾個錦衣侍衛,眯起眼睛盯著安海看了一會兒,將僵硬的笑容漸漸收起,換上疏離而又不屑的笑容。把身子往轎子裏一靠,慵懶的理了理額鬢垂下來的頭發。

“噢?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爺跟玉兒素昧平生,為何深夜造訪,還要將玉兒擒到這山上來?莫不是想要玉兒陪爺在這西山上對飲賞雪吧?恕玉兒淺陋,對這樣的雅興是在是在提不起興趣來。”潘玉兒饒有興趣的看著安海,心裏雖惴惴不安,麵上卻依然保持著一貫的玩世不恭。幸好這是黑夜,朦朧之中她臉上的僵硬他們應該看不真切。

安海哈哈笑起來,果然是皇上看上的女人,脾氣竟也如此相像。“姑娘確實是人間尤物,難怪皇上對姑娘情深意切,為了姑娘不惜跟太後翻臉爭執。卻也是一片癡心啊”

聽他說起蕭寶卷,潘玉兒一驚,脫口而出:“他,他果真說要接我入宮?竟跟太後起了衝突?他,他,何苦呢?太後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怎可為了我跟太後衝突呢?”玉兒喃喃自語了一番,猛然抬起頭來盯著安海,“那後來呢?太後,太後她,她答應了嗎?”

安海心裏歎了口氣,潘玉兒努力想要克製住自己,可是那聲音裏的顫抖和恐懼還是一絲不漏的聽進了他的耳朵裏。“沒有。”

“沒有?”潘玉兒身子一震,頓時渾身力氣如同被抽走一般,癱坐在轎子裏,一句話也說出來。過了許久,她的眼睛裏終於緩緩有了一絲光亮,猛然間驚醒過來,抬頭望著安海。“那,你們,是?”

“老奴奉太後旨意來找姑娘的,皇上他,並不知情。”潘玉兒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等他繼續,心裏卻已經了然了。“太後說,大齊絕不能付夏商的後塵,大齊不能讓一個女子禍國殃民,皇上他還小不懂這些道理,身為母親她有必要幫助兒子走正途。所以,隻能犧牲姑娘了!太後她老人家會記住姑娘的恩德和犧牲的,每逢初一十五都會為姑娘燒香祈福,保佑姑娘在天之靈一切安康。”

潘玉兒忽然冷笑起來,人都死了,那些形式還有什麼意義呢?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的努力活著,而她卻要為了一個沒有人知道這是必然的可能性而死,還被冠冕堂皇的戴上一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高帽子。難道大齊的江山,用她一個妓女的性命就可以保住嗎?可笑!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