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見過太後,皇後。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罷了,起來回話吧。”等到安海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從地上緩緩爬起來,太後才有緩緩開口,“安海啊,你跟著先皇多年,你覺得先皇和哀家對你如何?今天你就照實說,不用顧及什麼,哀家恕你無罪。”
安海低著頭,弓了弓身子,“先皇和太後對奴才可謂是恩重如山了。當年安海也不過是杭州一個受人欺淩的乞丐,是先皇路過救下了奴才的命,還讓奴才跟在身邊,這才有奴才的今天。若沒有先皇,隻怕安海早就不在人世了,又怎麼會有今日這番榮耀呢?”
“你知道便好。哀家有一些事情想要你去辦,希望你不要讓哀家失望才好。這些事情關係著我們大齊的榮辱,除了你哀家實在想不出適合的人選了。交給別人去辦,哀家實在不放心,隻能交給你了,哀家最信得過的便是你了。”
“能為大齊和太後娘娘效力,是奴才的福分。不隻是何事,還望娘娘明示。”
太後屏退了左右,隻留下皇後和安海,如此這番這番的交代給安海。
安海雖然並不是貼身跟在蕭寶卷身邊,但是畢竟也是跟他身邊的人,再加上從八哥兒嘴裏套出的話,並按照他描繪的樣子畫出了一張肖像。連夜便帶了人出了宮。
夜色如洗,空靈的夜幕下閃著幾顆明亮的星星。
安海挑了挑轎簾,看著雪後的京都。一望無垠的白色晃得人眼睛有些暈眩,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建築低垂著,像是一隻臥睡著的獅子,安詳而有傲慢。夜晚的京都並沒有雪景應有的那番寧靜,反而是無邊無際的歌舞升平。安海放下轎簾,閉上眼睛微眯了一會兒。
這樣的建康真的很危險。看似風平浪靜,確實激流暗湧不斷。想想那個不學無術就知道玩樂胡鬧的主子,他心裏隱隱有些酸痛。難道大齊要成為第二個秦朝不成?可是,不然又能怎麼樣?隻求先皇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大齊了。
想著太後娘娘交代的事情,他心裏忽然有些酸楚。這女子可是蕭寶卷喜愛的啊,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喜愛的啊。可是,為了國家,為了這個岌岌可危的國家,隻能犧牲她了,犧牲這段或許會很美麗的愛情了。孩子啊,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你們投錯胎吧!從古代開始,便有女子禍國之說,所以無論說什麼都不能留你的。趕來生,要想再續前緣就不要生在如此懸殊的兩戶人家。
“公公,天香閣到了。”忽然轎子停了下來,傳來轎夫恭恭敬敬的聲音。
“好。”安海走出轎子,抬頭四下望了一下,這是天香閣的後院,看不真切裏麵的情況。但隱約還是看到裏麵燈火通明,不時傳出鶯歌燕舞的聲音,四處被昏暗籠罩著。前麵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裏卻是清冷的很。北風貼著地麵輕輕的滑過來,生怕驚動了誰一般。
又是一個清冷的夜。
“你們幾個,就按照我說的去做。最好不要打草驚蛇,把人帶出來即可。這是娘娘交代的事情,娘娘交待說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讓人以為她是憑空消失了!你們明白什麼意思對嗎?這件事做好了,娘娘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小的明白該怎麼做!”
安海點點頭,看著那幾個人嗖的一下自翻牆而過消失在朦朧的夜色裏。這幾個人都是達內侍衛,而且都是他的心腹,所以交給他們辦事他還是信得過的。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那幾個人便已經翻牆而出了,還帶出一個暈過去了的女子。安海的其他手下趕緊把轎簾挑起,讓他們把那女子放進轎子裏。待把女子放好,安海也鑽進了轎子裏,一行人便匆匆往城外趕去。
此時已是深夜,城門早就已經關了。安海一行人趕到城門口,便有門丞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讓他們滾回家去等天亮了再來。安海的手下心裏有些氣惱,心想就是在宮裏也沒受過這份怨望氣,這不過是小小的門丞竟然這番侮辱自己。其中有人就要動手教訓那門丞,卻被安海製止了。安海拿出他的令牌,交給手下拿去給那門丞看。那門丞一看是大內令牌,馬上就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變得恭恭敬敬起來。
出了城門他們一行人直向西,走了大約一個時辰,轎子便停了下來。
這裏是西山。
經過那一夜的大雪,這裏此時白茫茫一片,在朦朧的夜裏一覽無餘,天亮還早,此時山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他們來時的一片腳印在雪反射的光裏隱隱泛著寒光,如同一把把插入地麵以下的刀劍,一不小心踩上去就可能血濺當場。很久沒有來這裏了,大概是從先皇身體不適再也不能出來吹風的時候吧。可是這裏還是沒變,在江南少有的晴朗的夜裏,安靜的臥在那兒。
顯得淒涼,悲傷。
是個幹壞事的好時候吧。
安海看著轎子裏緩緩蘇醒的女子,心裏不免又是一陣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