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烏列.冥——不朽不滅(1 / 2)

紅與黑,人世最完美的演繹。

他來自黑暗,沐血而生。他唯一的記憶便是漫天紅光,無盡的黑暗,殺戮的血海,肅伐的戰氣。他,是天生戰將,為殺戮而生。無關乎記憶,殺,隻是本能。

嗜魂在手,劍人合一。天地都是猩紅之色,殺伐之氣,他置身於這無可消弭的殺戮中,紅色與黑色成為了他唯一的世界。

無心無情,或許是吧。何謂情,何謂心,他不懂,他隻是本能地生存著,近乎麻木地生活著。

人事倥傯,碌碌一生。他以為他會一直這樣,直到天荒,直到地老。海枯石爛的那天,他會抱著嗜魂劍,歸於塵土。

然後,隻願成為忘川河畔的一朵忘塵花,來生來世不再投身為魔。

忘塵花,是白色的花,滿山遍野的醒目絢爛,幾乎刺痛他的眼。摧毀它,摧毀它,這是他當時的想法,多麼諷刺礙眼的純白!這種花,怎可生長在地界!

嗜魂劍斬下的瞬間,狂風席卷,白瓣旋舞,天地之間,目力所及之處,全然是飄零飛旋的白色。然而,他竟然感覺到一種解脫似的快樂,無言地看這漫天的花雨,他甚至覺得痛並快樂著,那是一種絕然的哀歌似的奔赴,為奔赴死亡,而舞盡最後生命的飛旋,無言地訴說著一種疼痛似的快樂,一種哀傷似的喜悅。

疼痛淒絕的白色,哭訴似地零落,這才是真正的忘塵花,似乎千萬年來就這麼等待著,卻不知道等待什麼。盡管不知,卻也依舊執著著。

漸漸地,心平靜了下來。站在花叢中,就好像忘卻了塵世的一切,忘卻殺伐,忘卻猩紅,有一種回歸似的平靜,好像,他本該是熟悉這裏的。因為僅僅隻是站著,就能得到一種歸屬感,所以他沒有摧毀這最後的一大片忘塵花。後來,滿布忘塵花的忘塵殿也成了他的長去之處,別的魔族因為他的關係,都不再去忘塵殿,甚至從不路過。

忘塵殿,已然成為他的私人天地,承載了他一個人的過往,一個人的回憶,是獨屬於他的秘密。

從不去探究,也不再疑惑他究竟是誰,所有的一切,都被鎖在了忘塵花了。他,隻要是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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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被烙上紅色十字星的黑色獨角獸,黑羽藍眸,額上無角。即使是被捆獸鎖鎖住了雙翼,它依舊是一副清傲的樣子,不是絕望地接受滅亡的命運,而是平靜從容中帶著刻骨的傲,一種睥睨所有的傲。

深藍的眼眸,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的。不僅僅是那同樣深幽的眸色,更是那眼眸深處的那一抹如出一轍的孤傲。不同的是,這隻獨角獸卻比他多出了一種近乎孤寂的高貴美麗。

沒想到天界也有這樣的生物,更何況是享譽三界的最聖潔的獨角獸。雖然不吝於讚賞,對它也頗有好感,但對它的命運並不覺得同情或是可惜,那是它的路,便隻能由它自己走,與他無關。

為它眼中那抹不渝的傲,他想,忘塵殿會是它最好的歸宿吧。成為千萬朵中的一朵忘塵花,權當是他為它的倨傲,而送的一份禮物。

領著它走向忘塵殿,途中它既不掙紮,也無須他多費勁,欣賞它的聰慧與鎮靜,他把它身上的捆獸鎖打開。心中想著,便讓它留著最後的一絲驕傲吧。

……

……

骨中香徹,疏疏淡淡。

一進入忘塵殿,一股清新的,帶著微甜微醺的味道就這麼鑽入了鼻腔。這,不是忘塵花的香味。

他知道,有人進入了忘塵殿。意識到這的時候,體內的殺伐之氣如海浪般洶湧著。

行動先於思想。手中的嗜魂劍本能地刺了出去,刀刃上暗紅的流光快速流轉著,他知道,嗜魂劍在興奮。

依舊是最熟悉的景色,隻是,一道不熟悉的黑色身影安靜地蹲在白色花叢裏。一瞬間猶豫。嗜魂劍懸停在黑影的上方。

潑墨的長發鋪在白色花瓣上,白與黑的糾纏,演繹著一種唯美的魅惑。那竟是極致而純粹的黑色。絲絲光澤,明明滅滅,如閃爍的碎鑽一般,竟是一條夜空中的銀河。

黑影倏得轉身,一雙比子夜更黑的眼眸赫然入目。他從不知,黑色竟是這般神秘……

是怎樣一雙眼眸呢……現在回想起來,大約,夜空的星子也不能與之媲美的吧……

嗜魂冰炙的流光印在那白皙臉上,竟像是溫柔照拂的盈盈月光,她依舊靜靜地蹲在花叢裏,來不及收回表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淡淡的柔軟,淡淡的憐憫,淡淡的包容。

她,是第一個,可以無懼嗜魂劍寒氣的人。

那黑眸中帶著重逢的喜悅,卻是對著那隻黑色獨角獸的。她溫柔地笑著,說著。而那一刻,他卻是不悅的,是的,是不悅,連他自己也驚訝,原來他也是有情緒的起伏的。

她,竟然無視於嗜魂劍,甚至無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