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一輛顛簸不已的馬車中,一位身材嬌小的殄龍族丫鬟的喊叫聲甚至蓋不過車輪的滾動聲與外麵的雷鳴雨聲。她喊得麵紅耳赤,極力的想喊大聲卻又刻意壓低聲音,老爺吩咐過,即便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發出太大聲音,“夫人她,夫人她……生啦。”
“什麼?!”馬車後車,一名身著旅客便裝但氣質非凡的殄龍族青年男子驚呼。他的頸部幾及鎖骨長著青藍色,正一閉一合散著熱氣的龍鱗,他整齊的黑色短發中冒出一根極有殄龍族特色的犄角。此時,他正與身旁三個身材粗壯,肌肉炸裂式鼓起的男子為車後部的源氣能量盾輸送源氣——這並不是源氣科技,隻是其中一名壯漢的能力——而那整塊源氣護盾,正遭受到車後不遠處一支人馬的猛烈攻擊!
“敖長官!不用擔心,這裏我們三個撐著,您趕快回車見夫人吧!”一名壯漢操著一口極為粗礦的口音嚷嚷道,他想向青年男子行一個軍禮,可是兩隻手都無法從護盾上脫身,於是,他轉而向青年男子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
“不行!”那位被稱為敖長官的青年毅然決然地回絕了,“作為你們的上級,我應當身先士卒,怎能在這種時候退縮,甚至去照顧自己的妻子!”“長官……”那名提議的壯漢凝重地望向青年,在他眼裏,這個體型比他小了一倍的青年的側影竟如此堅實!
“別說了長官,你快去吧!我對我的保護盾很有自信的!”那名釋放源氣盾的壯漢咧嘴笑開,在這個暴雨雷鳴的樹林,他濕漉漉的頭發披蓋了半張臉,使這個笑容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狼狽與猙獰。“老爺、老爺……”沒有見過什麼世麵的小丫鬟此時竟然急哭了,車廂裏傳出她哽咽的哭聲,“您快來啊……”
“不!不!不!……我不能……”青年的聲音開始猶豫、顫動,恰逢此時,那一支緊追不舍的人馬聚集起了一個碩大的雷電光球,全權轟擊在了防護盾上、雷光大放,三名壯漢咬緊牙關硬是扛了下來,可馬車難免地在崎嶇的樹林小路上猛地一顛簸,應聲,在車廂裏傳來一個成熟女聲的痛苦的喊叫。
這一聲慘叫擊垮了青年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他咬破了嘴唇,陰沉地低下頭來,猛地向防護盾裏注入了大量源氣,把雙手放下,後退了幾步:“兄弟們……拜托你們了”他倏地彎腰,鞠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躬。三位壯漢很明顯地愣了一會,而這時,青年已然快步走回車廂。
“鈴兒!”青年的焦急不言而喻,人還沒完全踏進車廂,就喊出了他對夫人的稱呼。“子超……你來啦。”那位被稱為鈴兒的女子此時衣服散亂,下體浸在一個裝滿溫水的木盆之中,在極度的痛苦中,他看見了丈夫,睜開了半眯著的雙眼,看清了丈夫。
“堅持住啊!”那名叫做敖子超的男子將手貼在他妻子通紅發燙的麵龐上,溫柔地說。他看了一眼妻子全身,她身上那些分散而居的綠色龍鱗正誇張地開閉,試圖以此來散發多餘的熱量,她的右手死死地抓住車把,想要減輕不斷起伏的車廂所帶來的疼痛。她似乎在用盡全力,想生下她腹中的胎兒,她額上青筋暴起,靠在敖子超的胸前,沉重地呼吸著。
“加油啊,加油啊,鈴兒。“敖子超擁住妻子緊靠著他的頭,他的眼眶泛紅,顯然是緊張出了眼淚。”想聽我講故事嗎?好啊,我講給你聽……”他的語速極快,似乎想用講故事來分散妻子的注意力,來減輕她的疼痛,“還記得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在二代的隨行部隊當中前往極西濕地,在那裏參加一場會議;那個時候,我在一片茫茫人海當中,偶然間與你對上了眼神,那一瞬的閃光,似乎照亮了那一整個世界……”他緩緩訴說,臉上帶著狼狽的微笑,嘴角的抽動使一滴淚曲折滑過。
“我也還記得呢……”鈴兒虛弱的說,“那個時候,你為了給犄角留一個位置,特意在軍帽上剪了一個洞。結果剪錯方向了,是你的帽子上左右兩邊都有了一個洞,真是很好笑呢……”
她低語著,臉上勉強地做出一個微笑;即便這時的她披頭散發,可這一笑,可謂閉月羞花。
那微笑存留了一會兒,馬上,一陣劇痛又使她的表情痛苦起來,她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似乎在做最後的努力。敖子超不再說話,把她的頭擁得越發的緊,閉上了眼睛,右手輕柔地梳理著她柔順的長發,左手緊攥手心,骨節突出。
“轟!”一道不可想象的巨大的閃電劃破了天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巨大的雷聲,在這一個奇觀之後,她的表情舒緩開來,愜意地靠在敖子超懷中。“啊!”在一旁發呆的丫鬟差一點忘記了接下來該做些什麼,連忙從地上撿起了掉落的剪刀,剪短呱呱落地的嬰兒的臍帶,動作生疏的吧嬰兒小心翼翼地包進繈褓中,又將其遞給了敖子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