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領悟(2 / 3)

公孫翩若與段淇奧坐於書桌前左側的兩張花梨木圈椅上,中間的方幾上靜置兩隻青花白瓷茶盞,白色霧氣透過半闔的蓋子幽幽升騰。

公孫翩若悄然看了眼段淇奧,隻見他斜倚在椅子上,雙目半斂,臉色清淡,一副置身之外的姿態。

事情確實與他無關,據他所說,他隻是隨她來瞧瞧情況。但要說完全無關,卻又不盡然。畢竟唐憶錦的失蹤與上官寧的不見很有可能相關,但凡涉及到上官寧——這個在錦繡舉足輕重的女人,就必然與他這位錦繡的一城之主有關。

隻是,兩人的同時失蹤,究竟藏了怎樣的內幕?而上官寧與唐憶錦,是不是真如上官所言,毫無幹係呢?想到這裏,她又轉頭看向傅秋朝。軒眉深鎖的男子此刻正一心盯著毫無動靜的房門,緊繃的麵色看不出是焦急還是生氣。忽而那雙深沉黑眸一亮,隨即門外一陣腳步喧嘩,能夠給他們答案的人拍門而入。

魏紹一張宿醉的臉少了三分俊朗多了五分狂放,嚴峻視線掃過在場三人,開口第一句話便簡潔有力,“是上官儀。”這話直接卻也難懂,魏紹並不賣關子,接著道,“上官寧對他下了格殺令。他逃了兩年,兩個月前被我們發現了行蹤。大概是知道自己逃不了,近來反而主動出擊,幾次設計對付上官寧都以失敗告終。這次……很可能是昨晚的傳聞讓他找到了下手機會。”

“所以你的意思是,上官儀劫持了小錦要挾上官寧。而你和上官,也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公孫翩若反應相當快。

麵對幾道瞬間變得犀利的目光,魏紹軒眉一沉,麵上稍有掛不住。這回,確實是他們疏忽了。

“我確實提醒過她。不過我認為,這件事情她自有打算。”他想到昨晚上官寧詭異的笑容,心中有了些底。那個當時被他忽略的想法終於又跳了出來,也許上官寧要的,就是這個契機,引蛇出洞的契機。

“自有打算?”傅秋朝同樣聰明,更加清楚上官寧一貫的行事作風,故而一聽便知魏紹所稱的“打算”是什麼意思,“包括把五歲的小女孩牽扯在內?”

這話點醒了被大人們的對話繞得雲裏霧裏的公孫儔,這才明白上官寧明知小錦會有危險卻刻意置之不理,用她當誘餌引敵上鉤。他大驚失色,“憶錦還小!五六歲的小女孩遇到這種事情要怎麼辦?!要是有個萬一,上官莊主能保她無恙嗎?!”

少年的厲喝讓房內氣氛一時陷入沉默,倒是一直在一旁悠然品茶的男人,雲淡風輕的開了口。

“上官寧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這話說的很是輕飄,卻意外讓房內眾人定了心。上官寧的手段,七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即使對她褒貶不一,非議紛紜,但她想要做的事,比如讓錦繡在一年內重新崛起;想要保全的人,比如上官家上下幾百口;卻實實在在從來沒有失敗過。

傅秋朝望向那個一身珠光寶氣的男人,原本凝重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他知道段淇奧說的是事實,事實上他應當是最了解這個事實的人。但此刻,卻要一個外人來提醒他,上官寧究竟是怎樣的人。

心頭浮上難言的酸澀,他隱約有些嫉恨。眼前的男人一派悠閑淡定,這從容,源於他對上官寧的了解,因為了解她所以相信她。而這種了解與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奠定的。尤其是對段淇奧這種典型無奸不商的商人,要博得他如此的信任,必是一起經曆過了大風大浪。確實,在七城變事件中,在他傅秋朝為了那溪為了司徒家赴湯蹈火之時,段淇奧與上官寧,經曆了足夠的生生死死……

胸口慢慢漲滿失落,傅秋朝暗暗深吸了口氣,轉向魏紹提了個問題,“為什麼?上官儀並不是上官家爭權派的活躍分子。為什麼對他趕盡殺絕?”

魏紹眼神閃爍,尷尬的避開了他的疑問視線。此舉正好驗證了傅秋朝的猜測。上官儀與上官寧之間,一定有爭權之外的恩怨。而這恩怨,卻又是他所不了解的屬於上官寧的那部分。

對魏紹的欲言又止,公孫翩若同樣不滿,她皺了皺眉,轉頭看向段淇奧,而段淇奧則低頭吹弄著杯中茶葉,一臉似笑非笑。這表情看在公孫眼中,一下就明白了他是知情不報喝茶看戲,幹脆直接問道,“老段,上官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作壁上觀的計劃被打破,段淇奧不疾不徐的擺好手中的茶,換了條腿翹著,邊翻折衣袖邊幽幽道,“論資格,這裏能夠議論上官寧家事的怎麼也不會排到我。不過有些家事,不知為何反而是我這個外人知曉的多一些,真是慚愧。既然翩翩你問了,我便勉為其難做個解答。”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說得體麵堂皇,說罷還抬眉瞥了眼某個內人,微微一笑,“傅兄,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