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天賜慣例午睡,雖說身體不佳,每頓飯吃的卻是不少,飽餐後美美的睡上一覺,是小家夥每日生活的主旋律。
老夫妻院中擺放著一張方桌,兩人對坐,不遠處葉齊劃過起手式,已經開始習練《盤古八十一式》。
“榮叔,阿呆看起來更容易困乏了。”陳虎的聲音渾厚,一貫的惜字。
提到天賜的身體,葉老漢點點頭,臉上的愁容多了幾分:“是呀,整天的無精打采,蔫蔫的睡不夠,最近教他識字,沒一會兒就倦了。”
想到了一年前天賜的天賦測試,葉老漢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哎,雖那監測官說過這是罕見的不幸,可我這心裏頭總覺的是我們連累了這孩子。”
兩年的了解,陳虎深知老夫妻的為人,知道此時葉老漢的自責之切:
“起初我也不信,可事實確是如此,天賜這孩子的命,不好。
我輩修煉者渴望晉升歸一境,成就至純之體,那時無論是武力還是壽命,都會達到無法想象的高度。
至純之體達成之前,身體還需經過幾次洗禮,而這第一次,便是嬰兒降生時的‘人之初洗’:心,腦,髒腑之軀等的全麵洗禮,外物無法幹預阻擾,人人皆應順利完成。
天賜這種連‘人之初洗’都未完成的情況,實屬罕見,估計中州曆史上都沒有幾個,與後天的營養毫無關係。
榮叔,你們二老對天賜的好,大家都看在眼裏,誰都瞧得出來,你們把這娃娃看的比自身性命都重,嗬嗬,如果你們都覺得愧疚自責,那天下間還有多少稱職的爹娘。
何況近兩年小家夥吃得好睡得好,可身體也未見好轉,這就說明阿呆身體的羸弱,就如監測官當日所說,先天不足!”
一向寡言孤傲的陳虎,難得的說了許多。過去的經曆使得他性格冷漠,甚至無情。但這兩年改變了許多,欣然融入了現在的平淡生活。
即便知道陳虎說的沒錯,可思及體弱瘦小的天賜,葉老漢心中依舊隱隱作痛:
近四年前,老夫妻唯一的兒子葉向南獨自外出打獵,一去多日未還。山中凶險,打獵喪命這種事常有。
不過在尋遍索迪亞森林外圍無果的情況下,依舊不相信兒子已然離開人世,帶齊了家中所有的肉幹果食,心灰意冷的他們抱著不找到兒子不還家的死誌,向索迪亞森林深處走去。
僥幸的躲過幾次猛獸之後,老夫妻也迷了路,誤打誤撞走到了一處瀑布下方,其實這裏距離葉家村並不算遠。
那一夜月光格外的皎潔明亮。
趙三娘汲水時,隱約間感到瀑布方向的空間有那麼一瞬的波動,雖然很微弱,但離得近,多少感覺到了一些。
出於不放過任何可能找到兒子機會的原因,趙三娘喚來正在搗碎果子的葉老漢,借著月光,帶著對未知的疑懼和期許,互相攙扶著朝瀑布行去。
這幕瀑布落差很低,大約隻有兩人高。後方是個常見的水簾洞。
洞內不大,老夫妻順著洞沿蹭入後發現,其中除了一上有包裹的石墩外再無他物。
包裹是一個由一件柔絲護甲折圍成的繈褓。趙三娘壯著膽子慢慢踱步到石墩旁,發現了繈褓中的小嬰兒。
光潔的額頭,圓圓的小臉,肉嘟嘟的小嘴巴,軟乎乎的小手,小嬰兒嫩白如玉,卻不帶肉白的粉,純粹的晶瑩剔透。
雙手顫抖,稍有遲疑的對視,在葉老漢驚訝卻略帶鼓勵的目光中,趙三娘抱起了繈褓以及內中的娃。
繈褓很輕,嬰兒很輕,出奇的輕,一切的突如其來,讓老夫妻並沒有對這些輕格外的留意。
圍做繈褓的護甲,柔潤如絲,色澤卻不顯耀眼,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平淡無奇卻讓人感到一絲無法言語的平和與安心。
繈褓中除了嬰兒,還有一把過分黝黑的匕首,四塊形狀不一的銘牌,一塊上刻有“天”字的溫潤美玉。
令趙三娘驚訝和不解的是,根據小嬰兒身上未幹透的羊水胎液大膽判斷,小家夥應該剛剛降生人世不足一個時辰,可這般招人喜歡的小娃娃,又為何就這麼孤零零的被遺失在水簾洞之中。
感受著夢香中小家夥的體溫和均勻呼吸,趙三娘和葉老漢情不自禁的暫時忘卻了兒子離去的悲傷,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其實,往生往死,大多都隻在一念之間。就是這個小娃娃,重新喚起了老夫妻活下去的希望。
本打算在水簾洞中等一等嬰兒的家人,可想到嬰兒需要及時喂養,而且自己兩人還迷了路,葉榮當機立斷,在留下了一個用指血寫就的‘葉村葉榮’衣角布條後,裹緊抱好繈褓嬰兒,丟掉所有負重,盡全力尋找著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