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尖叫十分高昂,風雨仍然震得人耳際作響。
萬衝突然一躍而起。衝出室外,目注唐通怒聲喝道:“你幹什麼?”
唐通似是亦被尖叫之聲,驚退了衝動的欲火,輕輕的咳了一聲,淡然說道:“沒什麼。”
緩步退入廳沿之下負手觀戰。
湘綺從未見過那等眼神,在她強烈的感受之下,唐通的兩道眼神,似是要擺她而噬。
一道閃電劃空而過,緊接著雷聲隆隆,震耳欲聾,風雨交加,閃電助威,更顯得風狂雨急,景物淒涼。
陡然間響起了兩聲悶哼,神拳魯炳和譚嘯天,齊齊摔倒在地上。
原來兩人武功相若,激鬥了數十合,仍然不分勝敗,魯炳一拳擊了譚嘯天的左胸,譚嘯天忍疼反擊,一掌拍在魯炳肩頭之上。
兩人同時身受重創,摔倒在地上。
玄月道長當門而坐,閉著雙目,運氣凋息,對眼前數對搏鬥廝殺,渾似不覺。
湘綺輕輕歎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轉臉望去,隻見萬衝呆呆的站在一側,圓瞪著一雙環目,胸口間起伏不定,似是他心也正有著極強烈的震動,心大是奇怪,緩步走了過去,說道:“師兄,你怎麼啦?”
忽然發覺萬衝雙目暴射出的奇光,和唐通一般模樣,登時芳心大駭,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五步。
隻聽萬衝重重的咳了兩聲,笑道:“師妹,師妹……”
大步走了過來。
湘綺厲聲喝道:“快些給我站住,你發瘋了嗎?”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湘綺對這位同門師兄,知之素深,他不但一向持禮自重,而且對她愛護甚深,不知何以此刻竟然也變成這副樣。
這不但使她驚怕,而且內心之又多了一層懷疑。
萬衝受師妹兩聲叱責,神智似是清醒了甚多,陡然停下腳步,閉上雙眼。
但見他胸腹間不停的起伏,似是正在竭力忍耐著一種甚大的痛苦。
抬頭望去,但見尚三堂和言鳳剛兩大武林高手,也打入了緊要關頭。
尚三堂竹杖伸縮自如,點、摔、劈、打,極盡辛辣之能,一枝竹杖,兼作刀、劍、槍、棍之用。
言鳳剛雙拳變化,已盡得穩字一訣,不論尚三堂攻勢如何猛烈,他始終不慌不忙,門戶封閉的十分嚴謹。肘擊指點,迫得尚三堂招數未發即得變化攻勢。
局勢已呈十分明顯之勢,表麵之上看去,尚玉堂手竹杖縱掃橫擊,占盡優勢,言鳳剛被迫封架,隻守不攻。
其實言鳳剛鋒芒內斂,智珠在握,隻要是身負武功之人,一眼之間就可以看出,不出百合,尚三堂能躲出言鳳剛的拳掌之下,已是十分僥幸了。
也許是滂沱大雨有助人恢複清醒,譚嘯天和神拳魯炳同時醒了過來。
要知兩人功力,半斤八兩,發出拳勁掌力,也在伯仲之間,各一擊,負傷相同。
上天無私,落在兩人身上的雨滴,也是多少一樣,冷水醒神,在傾盆的雨水澆注之下,同時清醒過來。
譚嘯天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長長籲一口氣,翻手一拔,拔出背上單刀,冷冷喝道:“姓魯的,亮出兵刃來。咱們今天不死不休。”
魯炳揚了行雙拳,高聲說道:“姓魯的和人動手,向來不用兵刃。”
譚嘯天一揮單刀道:“你自己要討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閃起一片刀光,在那傾盆大雨劃出一片空間。
那閉目而坐的玄月道長,忽然睜開了雙目,舌綻春雷般厲聲喝道:“全都給我住手!”
喝聲一躍而出,順勢拔出背上長劍、劍隨身走,有如天馬行空,直射入尚三堂和言鳳剛戰圈之,揮劍圈劍,化出一團冷森森的劍芒,生生把兩人分開。
言風剛已穩操勝券,正待運拳反擊,忽被玄月道長插手其間,硬把兩人分開。不禁大怒,冷笑一聲喝道:“道長是何用心,難道要以二攻一?”
玄月道長仰麵長笑道:“言掌門不覺言重嗎?貧道自信手長劍,不在言家拳之下……”
他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不過貧道並無和言掌門動手之心。”
目光一掃言鳳剛和尚三堂又道:“兩位該冷靜的想一下,以兩位的身份,在武林的聲譽,何以忍不下兩三句意氣之言何況尚老前輩乃是武林甚負盛名的和事老,怎肯為兩三句爭執之言,和言掌門動手相搏?”
言鳳剛怔了一怔道:“這個實在有些奇怪。”
他經過一陣劇烈的搏鬥之後,沉悶的心情和旺盛的體力都已有了發泄,火氣也相對減少了甚多。
玄月道長仰臉望天,讓那傾盆大雨灑打在臉上,接道:“實不相瞞各位,貧道適才亦有極為衝動的一種欲念,恨不得拔劍和人決鬥一場,目睹流血慘局,才能消減去心的鬱悶。
但幸得警覺稍早,運氣調息,才使那波動的心情平複下去,以此推論,想諸位定和貧道有著同樣的感覺。”
尚三堂重重的咳了一聲,連聲道:“不錯,不錯,老朽亦有同感。”
玄月道長目光一掠譚嘯天和種拳魯炳,道:“這兩位隻怕也和咱們一樣。”
言鳳剛突然揚手一揮,一股強淩的拳風,由魯炳和譚嘯天之間衝擊過去,被那劈空勁氣衝飛的雨滴,擊得四外飛濺。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轉頭望著言風剛,齊聲說道:“言兄,這是什麼意思?”
言風剛幹笑一聲道:“兩位暫請住手,一定要打,等一會兒再打不遲。”
玄月道長接道:“諸位請入廳堂之,貧道有事相告。”
群豪依言走入廳堂,一齊把眼光投注在玄月道長身上,默然不語,暗卻都在運氣調息。
玄月還劍入鞘,歎道:“貧道身入玄門,雖未完全勘破名氣一關,但數十年來,從未有今日這種感受,想諸位當都和貧道有著相同的感受。”
譚嘯天長長歎息一聲,接道:“道長一語的,在下和魯兄素無恩怨,並無動手之心,但卻不知不覺之打了起來,似是心有一股沉悶之氣,不動手就不足以發泄出來一般。”
神拳魯炳接道:“兄弟也是這般感覺,心不住警惕自己,不該和譚兄相搏,但胸腹之間氣悶難過,不自覺就出了手。”
玄月道長點頭道:“這正是貧道勸諸位暫停相搏的原因了,依據常情,咱們之間似無拚命的必要,但諸位一出手,無不是生平絕學,恨不得一擊之下,立把對方置於死地,這等異於常情之事,實在叫人費解的很。”
尚三堂忽然一頓竹杖,道:“老朽還有一個羞於出口的感覺說將出來,隻怕諸位見笑。”
他雖然未說出口,但群豪都似已有感覺,個個人的臉上飛起了一團紅暈,不自主的把眼光轉投到湘綺的臉上。
言鳳剛笑道:“情非得已,尚兄但說不妨。”
尚三堂目光一掠倚門而立的湘綺,說道:“姑娘最好請回避一下。”
他經過一番搏鬥之後,胸的氣悶,似是已消減去了甚多,神智也清醒不少。
湘綺忽然發覺了所有的人都和唐通一般,隻要目光一和自己的目光相接,神情間就流現出無比的渴求神情,似是每一個人都對自己懷了不軌之心。
她回顧了尚三堂一眼,緩步向一側走去,逃避開了群豪的視線。但她並未走遠,側耳偷聽。
隻聽尚三堂長長歎一口氣道:“老朽不但和諸位一般覺得胸有著一股沉悶之氣,而且……”
他仍是訥訥地說不出口。
譚嘯天突然接口說道:“可是有一種衝動欲念嗎?”
尚三堂點頭說道:“不錯,老朽生平不近女色,不論看到什麼絕色女,向來是視若無睹,如今年登古稀,須發皆白,想不到竟……”
玄月道長嚴肅地接道:“貧道也有著相同的感覺,這就是咱們無法按捺下暴起的怒火,造成了自相殘殺的局勢,為今之計,隻有早些把姑娘遣離此地,不知諸位的意思如何?”
尚三堂道:“不錯,她離開之後,或能消去咱們這場紛爭。”
言鳳剛道:“在下有一件不解之事,還得請道長見示。”
玄月道:“隻怕貧道無能解得言掌門的心疑竇?”
言風剛道:“道長客氣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咱們這毛病出在南宮世家,那是無可懷疑了,但兄弟不解的是她們用心何在?如說南宮世家人有心相害咱們,大可暗下毒,把咱們一齊毒死……”
隻覺丹田之有一股熱力,衝了上來,心髒跳動劇烈,百脈僨張,一種強烈的欲念,泛起自內心之有如渴驥奔泉,無法遏止。
玄月道長眼看言風剛雙目轉紅,目光轉投到大殿外麵,似是一隻難耐饑餓之狼,搜尋獵食之物。
奇怪的是這種焚身的欲念,有著極強的感染之力,片刻間斤群豪都有些不克自製,愈是想平熄欲火,愈是感覺到綺念撩人,按不下心猿意馬。
修養有素的玄月道長,似是也受到了強烈的感染,紅潤臉色上,也逐漸泛現出一片赤紅之色。
風雨漸小,但幽寂的大廳,卻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所有人似是都在用最大的心力,克製心泛升的欲火,每人的眼睛都變成赤紅之色。
躲在廊沿外偷聽群豪說話的湘綺,聽群豪正談論之間,忽然斷,久久不再聽得一言心甚感奇怪、忍不住探頭向廳瞧去。
言鳳剛一見那探入門內的雲鬢星目,突然大喝一聲,向外衝去。
湘綺芳心一震,疾快的向一側退去。
言鳳剛動作迅快,一躍而,回目一瞥湘綺,疾撲而上,探手一把,抓了過去。
湘綺嬌聲呼道:“你幹什麼?”
嬌軀疾側,避過一擊,反手一掌,斜斜拍出。
言鳳剛滿臉通紅,雙目似人,怒咬鋼牙,格格作響,似是極力忍耐著一種無法耐受的痛苦,形容可怖,神態猛惡,有如了瘋魔一般。
眼看著湘綺一掌劈來,並不閃避,反而回手一把,抓了過去。
湘綺右腕疾沉,避開五指,縱身一躍,飛落在庭院之。
忽見人影閃動,玄月道長疾如閃電一般,撲了過來對這位名滿天下的玄門高人,湘綺有著較強的信賴之心,她相信這些人,玄月道長乃是唯一可以保護她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保護她的人,是以當她看出是玄月道長後,就不再閃躲。但覺手腕一緊,左臂脈穴已被緊緊的扣住。
言鳳剛疾快的衝了過來,揚手一拳,擊向玄月道長。
玄月揮掌疾掃啪的一聲,迎個正著,拳掌相交之下,兩人都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顯然,這相互一擊之下兩人都用出七成以上的勁力。
言鳳剛大喝一聲,重又疾衝而上,雙拳連環猛攻,拳拳如巨斧開山般,威勢異常驚人。
玄月道長左手仍然緊緊的抓住湘綺不放,單用一隻右手,拒擋言鳳剛的淩厲攻勢。
這位名滿武林的玄門劍客,威名實非虛傳,不但劍術有著超異常人的造詣,就是拳掌上的工夫,亦極驚人。
隻見他指點掌拍,截穴斷脈,迫得言鳳剛甚多辛辣的招數未能變化,就得重新收回。
湘綺逐漸定下了心,留心打量了四周的形勢一眼。隻見所有在一側觀戰的人,一個個都是麵紅如火,雙目流露出無比的貪婪,凝注在自己身上,都似恨不得把自已活活吞下一般。
這些人,包括了自己的同門師兄和唐通。
她本是聰明絕倫之人,目睹此情,立時驚覺到情勢不對,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江湖上甚有威望的人,縱好女色,也不致到這將要瘋狂之境,何況一路西下,這些人又都極正常,雖然個個對自己不無野心,但都收斂深藏,除了唐通之外,別人再無當麵糾纏的情勢,怎的此刻,都變成了這樣一副貪婪的模樣。
心念轉動,意料到自己目下險惡之處境,這些人似是都已經失去了理性,他們的作為已非常情常理可以推斷,必需得以非常的手段,才能應付得了這等局麵,憑自己的功力腳程,恐怕無法逃得。
忖思之間,突然幾聲暴喝響起。
譚嘯天、神拳魯炳,唐通等齊齊衝了上來。
這些人一齊出手攻向了玄月道長,似乎是玄月道長已變成了眾矢之的。
玄月武功雖然過人,但他也難同時拒擋這麼多高手的圍攻,逐漸的應接不暇。
形勢迫得他下得不暫時鬆開了湘綺的左腕,揮動雙掌,封拒那四麵八方的攻勢。
激戰,魯炳突然全力擊出了一拳,直搗向玄月前胸,他有神拳之譽,這一拳擊來之勢,大概是他畢生功力所聚,勢道威猛絕倫。
玄月奮起右掌,一招閉門推月,迎向了魯炳的拳勢。隻聽砰然大震,拳、掌相撞之下,魯炳反被震退了一步。
但言鳳剛卻借機施襲,左手一招冰河開凍乘虛攻入,逼得玄月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
右手一招神龍出雲抓住了湘綺的右肩,用力一帶,已把湘綺抓了過去。
需知湘綺幼得父親真傳,家學淵源,本可閃避過言鳳剛這一招擒拿手法。
但這位聰明過人,膽大心細的姑娘,早已籌思了對敵之策,是以並未讓開,故意讓他一把抓了過去。
這是十分奇怪的搏鬥,所有之人的搏鬥目的,似是都在為著湘綺。
言風剛一把拖過來湘綺後,攻向玄月道長的群豪,突然停下了,所有的目光反而轉注到言鳳剛的身上。
這是一個充滿欲人和妒恨的微妙局麵,湘綺卻成了左右這局勢的一個神奇的力量。
經過這一陣激烈的相搏之後,玄月和言鳳剛似是都清醒了不少,兩人那火紅般的臉色亦似消退了甚多。
混戰暫時停止了下來,但陰霾並未散去,另一場混戰的風暴,正在沉默形成。
言鳳剛望了湘綺一眼,緩緩地鬆開了五指,說道:“怎麼樣?姑娘沒有傷著嗎?”
湘綺搖搖頭,道:“還好。”
目光轉動,發覺群家那暈紅的臉色,都正逐漸的退去,似是經過一番劇烈的相搏之後,這些人的神智都隨著清醒了甚多。
言鳳剛回顧了尚三堂一眼,道:“尚兄,這些人都把兩道眼光凝注在我身上,不知是何用心?”
尚三堂一頓竹杖,說道:“這個,老朽也不太明白了。”
言鳳剛道:“這一番打鬥之後,兄弟胸一股悶氣,似已發泄了甚多。”
玄月道長突然拔出長劍一揮,劃出銀虹說道:“這毛病定然出在南宮世家之,咱們都已經了劇毒,隻是一時間倒無法猜出是何種毒物而……”
突然間傳過來一陣急促的竹枝擊地之聲,打斷了玄月道長未完之言。
群豪凝目望去,隻見一個手扶拐杖,雞皮鶴發的老嫗,緩步走了進來。
在她的身後,相隨著兩個年華雙十的青衣少女,每人手托著一個密蓋嚴封的銀缽。
尚三堂愕然回顧那老嫗一陣,突然前行一步,失聲叫道:“南宮主人……”
那老嫗的舉動看似緩慢,其實快極,尚三堂話剛出口,那老嫗已到了群豪身前。
那老嫗竹杖一頓,冷冷接道:“不惜,正是老身,南宮世家的女主人。”
這時,大雨已住,陰雲未散,一陣陣呼嘯的秋風,吹打著墓地古柏,發出一種沙沙之聲。
這老邁的婦人,穿著一身墨色的衣服,蒼白臉色上,不見血色。
但她身後相隨的兩個青衣少女,卻最美麗動人,臉潤桃花,發覆綠雲,膚光勝雪,耀眼生輝。
群豪平複的心情立時被這兩個充滿著誘惑的少女重又引起了波動和不安,一股強烈的衝動欲火,由丹田直衝而起,暈泛兩頰,雙目漸赤。
那老嫗雖然是滿臉病容、但她兩道炯炯眼神,卻似冷電一般。透射人人心腑之玄月道長在這些人,定力較為深厚,一麵運氣壓製那泛起的欲火,一麵冷然喝問道:
“南宮夫人……”
隻覺一股熱氣,由丹田直衝而上,趕忙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南宮夫人仰臉望著那滿天濃雲,縱聲大笑,道:“隻不過數十寒暑,但卻死了我們南宮世家四代孫,這個仇豈可不報……”
隻聽一聲大喝,打斷了那老嫗未完之言,緊接著嚓的一聲,似是衣服被人扯裂之聲。
閉著雙目的玄月道長忍不住偷啟兩眼望去。
隻見唐通抓住了一個青衣少女,扯去了她身上的一片衣服。那青衣少女毫不抗拒,反而盈盈淺笑,嬌媚橫生。
南宮夫人突然一抬手拐杖,緩緩向唐通點了過去,陰森一笑,道:“年輕人,當直是魯莽得很。”
她出手點的杖勢很慢,但卻如十百條拐杖一齊點出一般,使人覺得閃避不易。
唐通側身一讓,避開了前前,左肋之處卻被那拐杖點,登時向後退了三步。
這時群豪的雙目都已經變成了赤江之色,盯在那兩個青衣少女的身上,像數日夜未吃過東西的餓狼,唾涎欲滴。
沒有人無理會唐通的傷勢,甚至他的死活,都和這些人沒有關連。
南宮夫入回顧了兩個青衣少女一眼,笑道:“行了,咱們進入廳去吧!”
手橫拐杖,護著兩個青衣少女,大步衝入廳,群豪如鐵隨磁一般,不自覺地隨入廳。
玄月道長在這班人,功力最是深厚,而且幼小身入玄門,跳出了紅塵十丈,定力也較別人堅強。
雖覺欲火焚身,痛苦難耐,但神智仍然清醒如常,心暗暗忖道:“南宮世家的主人,突然在此地出現,事情定非尋常,我這半生之,從未想到女色二字,不知何以此刻竟然有一股難耐的欲火,一見女色,竟難自製,南宮世家主人抱病趕來此地,決非無因,分明早有算計,看來這一番凶多吉少,三十計定為上策。
他心雖然是想的甚是清醒,但雙腿卻是不聽使喚,不自覺地舉步而入。
那白發老嫗站在供台下麵,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麵色肅然地冷冷說道:“南宮世家和江湖上黑白兩道,素無恩怨,但數十年間,卻使我們南宮一門四代遭殃,而且一個個傷死的下落不明,連屍骨都無法尋找,如今留下了我們五代寡婦,不用人再事殺戮,數十年後,南宮一家自然絕跡於武林之,手段之狠,幹百年來,武林極是少見。”
這時,群豪一個個麵紅如火,雙目凝注在那兩個青在少女身上,似是根本未所老嫗說些什麼。
隻聽那老嫗咯咯一陣尖笑,回顧了那兩個青灰少女一眼,說道:“時辰到了,再讓他們熬受下去,隻怕一個個都將變成了瘋人,你們動手吧!”
兩個青衣少女相視一笑,突然寬衣解帶,片刻間脫去了全身衣服,隻餘下一件大紅胸兜。
廳群豪早已欲火大熾,如何還能受到這等誘惑。
一個個血脈暴張心如火燒,下約而同的向兩個半裸少女撲了過去。
但見兩個半裸少女,嬌軀閃動,有如穿花蝴蝶一般,閃轉在群豪圍撲之,身法靈動異常,分明都身懷上乘內功。
群豪理性已失,一麵撲捉那兩個半裸少女,一麵相互擊鬥,你劈我一掌,我打你一拳,鬧得廳大亂,彼此之間,互攻互擊,毫無章法。
這等紛亂的局麵之,武功高強之人,自是占得不少便宜,武功稍差之人,早已被打的傷痕累累,滿身血汙。
奇怪的是他們似是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所支撐,雖然受了重傷,仍然下肯歇手。
玄月道長在初動手時,還可憑借深厚的內功和定力,壓製著心的欲念,但過了一陣,亦難自持,不知不覺間卷入了旋渦之。
混戰延續了一頓飯工夫之久,譚嘯天首先不支,被言風剛一拳打前胸,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緊接著宋光、白鐵笙、萬衝,一個個倒了下去。
全場人,隻餘下了玄月道長、尚三堂、言鳳剛和魯炳等四個武功最強之人,仍然糾纏不休。
那白發老嫗微微一皺眉,低聲說道:“這四人武功不弱,如若讓他們纏戰下去,隻怕還得一陣工夫”
兩個半裸少女突然齊齊嬌叱一聲,素手揮動,反向群豪走去。
這些人雖然個個被內心衝動的欲火,燒的頭暈腦脹,但心神尚未完全迷亂,兩個半裸少女揮掌擊來,尚知舉手封架。
但幾人經過一番混戰之後,已成強弩之末,那兩個半裸少女出手的掌勢又極詭異難測,纏鬥了一刻工夫之後,都被二女擊穴道,倒在地上。
那白發老嫗微微一笑,低聲對二女說道:“把他們都搬入廳吧!”
兩個青衣少女應了一聲,迅快的穿好衣服,把傷倒在地的群豪,齊齊搬入廳。
這時,隻有湘綺未加入這場混戰,仍然靜靜地站在一側,她目睹這場慘烈的混戰,似是已被嚇的茫然失措,忘記了逃走之事。
隻聽那白發老嫗冰冷地說道:“解開你瞼上的黑紗。”
湘綺望了那老嫗一眼,但仍然靜靜地站著不動。
白發老嫗眉頭微微一聳,道:“你聽到沒有,難道還要老身親自動手嗎?”
湘綺雙目流露出驚恐之情,緩緩解下包在臉上的黑紗。
白發老嫗雙目凝注在湘綺臉上,汀量了一陣,道:“好標致的姑娘。”
湘綺隻覺那老嫗雙目精芒閃動,流露出一片肅殺之氣,心暗暗吃驚,忖道:“這人不但內功深厚驚人,而且胸腹之,充滿怨毒、仇恨。”
她雖然是涉世未深的黃花閨女,但卻心機極深,聰明過人,心知群豪突然變成近似瘋狂的樣,其定有原因。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在這等混亂的情勢,突然趕到,想必是早有算計。這秘密即將揭穿,因此,她並未借那混亂的機會離去。
那白發老姐用著奇異的目光打量了時擁統一陣,突然冷笑一聲,道;“孩,你很好。”
她的語氣,突然轉變的親切起來雖然神色仍是一片冰冷。
湘綺暗暗想道:在這等險惡的情勢之下,我必須裝作像一個全然不解世間險惡的人,對一切都茫無所知,以消去她們的戒備之心,然後才能借機會逃走,當下愕然說道:“我哪裏好了?”
白發老嫗淡然一笑,道:“你沒有毒。”
不容湘綺接口,立時吩咐那兩個青衣少女道:“點了他們穴道,再用醒神湯,讓他們清醒過來。”
兩個少女齊齊應了一聲,依言施為,先點了群豪的穴道,然後打開一個銀缽。
缽盛滿碧綠的水質,清香四溢,沁人心肺。
兩個青衣少女分別動手,提開群豪牙關,每人灌下一小杯醒神湯。
那白發老嫗輕輕一頓手竹枝,冷冷地對湘綺道:“孩,你可想看一個水落石出嗎?”
湘綺被老嫗一言道破心事,不禁心頭一跳,暗忖,這南宮世家的主人,當真是利害的很……
隻聽那白發老嫗仰臉一聲冷笑,道:“當今之世,從沒有一個活人,知道南宮世家的隱秘,孩,你想看個明白可以,但是,明白了,就別再想活下去。”
相綺微微聳動了一下柳眉,隻覺她每一句話,都似利劍一般,刺入人的心,而且語氣堅定,叫人無法回答。
那醒神湯果然是有著無比的效力,群豪服用不久已然先後醒來。
白發老嫗目光一掃群豪冷冷說道:“南宮世家和當今江湖上稍有聲名的人物,都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我們五代寡居的痛苦、淒涼,要用數百個甚至數千個武林人物的鮮血,來洗滌、補償……”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但老身也不願你們糊糊塗塗的死去,在你們死亡之前,給你們幾條自行選擇的路……”
她仰臉一陣咯咯尖笑,又道:“不錯,你們別具僥幸之心需知每一條路,都是痛苦無比的抉擇!”
玄月道長內功深厚,神誌清醒最早,冷哼一聲,答道:“詭計算人,算不得什麼人物。”
他適才經過一番纏鬥,眼下又沒有粉腿玉肌的誘惑,心泛起的欲火,已然消減了甚多。
白發老嫗淡然一笑,道:“殺害南宮世家四代孫的手段,哪一件不是詭謀暗算,狡詐以逞。”
這時,尚三堂的神誌也已清醒過來,接口說道:“在場之人未必都是參與殺害你們南宮四代孫之人,張冠李戴,未免有欠英雄行徑。”
白發老嫗笑道:“老身無暇和你們爭辯此事,我隻要指出你們選擇之路。”
她輕輕一頓手的拐杖,接道:“這話從頭說起了,當你們進入南宮世家,飲下一杯清茶之時,都已經了我預放之毒。”
湘綺心一動,回憶起當時情景,曾經有一個青衣小婢獻茶於她,卻被拒而未飲,如若鐵了那杯毒茶,此刻不知是何光景……隻覺一陣耳熱心跳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