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都城最熱鬧的去處莫過於如意坊了。
“玉娘,不知海棠姑娘如何才肯出來獻唱一曲?”
“是呀!就出來露個臉唄!”
“我們都是來求見海棠姑娘的!”
……
如意坊前廳吵吵嚷嚷,樓上也擠滿了人,玉娘施施然穿梭其中,賠著笑,卻並不鬆口請海棠出來。“王官人,真是對不住,海棠昨夜著了涼,還在休息呢!”
王官人急切地問,“她怎麼樣?還好吧?”
玉娘笑答道,“不礙事的,休息兩日就好!”說著,人已走開。
“讓她好生將養……”王官人喊道,隻是湮沒在了喧鬧聲中。隨即回頭對小廝吩咐道,“你,快回家取上好的人參來!”
也多虧這些人,還賣給她一分薄麵,不然場麵早就失控了。
“玉娘!”一個年輕公子朝玉娘施了施禮,身後跟著幾個年紀相仿的公子哥。
看樣子是結伴而來,斷不能落了少年的麵子。玉娘瞅了他兩眼,細細想了想,笑道,“李公子啊,好久不見了!”
“玉娘還記得我?”李公子顯得很是高興,不由腰背都挺直了些,“今日可能見到海棠姑娘?”
玉娘笑了笑,“真是不巧,海棠昨兒個歇息太晚,現下仍乏得很,恐怕今日是如何也不會出來了。”
“如此,就讓她好生歇息著吧!”李公子溫文爾雅地說道,倒不見得有多失望。誰都知道海棠姑娘一向就是極難請的,甚少露麵。
李公子轉過身對友人們說道,“那我們就隨便吃杯酒,聽會兒曲吧!”
“好!好!”眾人連連附和。在都城眾多歌舞坊中,如意坊的歌,滿庭芳的舞,都是拔尖的。即使海棠姑娘今兒不登台,也必定不會叫人失望。
如意坊一處僻靜的小院內,一個白衣女子正在專注地修剪花草。小玉跟在其後,不時張望前院的方向,聽說今日從未有過的熱鬧。
海棠放下長剪刀,拿起濕毛巾擦淨了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小玉,淡淡道,“你若想去,便去吧!”
小玉憋紅了臉,違心道,“姐姐,我不想去!”坊主吩咐過要寸步不離。
“傻孩子!去吧!”海棠笑著搖了搖頭,拿起水壺準備給滿院的花花草草澆水,“早去早回,如果被娘看到,就說是我準了的!”
“謝謝姐姐!”小玉喜悅地跑開了。
海棠望著小玉遠去的身影有些失神,笑道,“多麼容易快樂,到底還是個孩子!可是,這樣真好!”
海棠熟知哪些花草喜水,哪些不喜,澆起水來,分寸拿捏得剛剛好。
“小姐可真是有閑情逸致!”九皇子躺在牆頭,漫不經心地看了好半天,這個女人除了長得好看一點,也沒看出有何特別之處。很好奇一向對女人避之不及的六哥,為什麼獨獨對她另眼相待。
海棠抬起頭,看見牆頭容顏清麗的男子,麵無異色,淡淡地審視著來人。“不知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九皇子不羈地笑了笑,“路過!路過!”
海棠扯動了下嘴角,冷笑道,“既是路過,也該走了吧!”
九皇子站起身,立在牆頭,抖了抖衣擺,說道,“美人,我六哥可是個好人,他今兒會來找你,你可千萬別一下就回絕了他。”
說著展開檀木扇,悠悠地扇動,“我向你保證,他絕對是好人。”
海棠沉下臉,冷聲道,“請閣下離開!”
“這就走!這就走!”九皇子訕訕地笑笑,“記得我跟你說的,我六哥……”
不待他說完,海棠抓起剪刀就擲過去。“呀!”九皇子忙閃身避開,摸了摸自己美得不太真實的俊臉,怪哉,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幾個對自己不客氣的。這兩天怎麼回事?盡碰見怪脾氣的。極其不滿地瞪了白衣女子兩眼,跳下牆頭離去。
“讓一讓,讓一讓!”如意坊門口,十多個隨從模樣的人硬是開出一條路來。玉娘聽到這邊的動靜,舉目望過來,隻見走過來一個麵生的年輕公子,紫衣瀲灩,氣質華貴。
玉娘拿不準這是什麼人家的公子,不敢輕視,笑逐顏開地迎上來。紫衣公子身後一人忙上前兩步擋住她,他家公子豈是誰人都可以近身的。
玉娘並不介意,笑問道,“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叫我六爺便好!”紫衣公子笑意輕淺,淡漠而疏離。
隨從出聲問道,“廂房可還有位子?”
玉娘賠笑道,“實在是對不住!你們也瞧見了,今兒已客滿。”
紫衣公子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裏,難辨喜怒。隨從遞給玉娘一錠金子,“我家公子要一間廂房!”
玉娘麵露為難,“這個……”
“嗯?”隨從挑眉,又遞給玉娘一錠金子,冷聲問道,“難不成不想做生意啦?”
玉娘接過金子,隻覺燙手的慌,若是今兒為他們破了例,以後再有權貴以權勢相壓怎麼辦?容不得她多想,眼見那隨從已生怒意,再偷偷瞄了一眼那紫衣公子,玉娘咬了咬牙,直覺告訴她,這人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