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很早就到了湖濱公園,清晨的霧氣很重,因為出門早,他的發梢染上了些濕氣。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嚴寒,我們早點起程吧。”
嚴寒點點頭,然後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夏叔叔嗎?”
我覺得嚴寒的口氣不對,心裏升起一絲本能的防備:“怎麼,你要背叛我嗎?”那時年齡小,張口閉口就是背叛什麼的,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背叛,對方又怎麼會讓你察覺出來,畢竟這世上聰明人比傻子要多點。
嚴寒笑,然後帶我去火車站坐車。
-
A城去我養父養母那裏需要坐兩天一夜的火車,由於嚴寒提前買了火車票,我包裏放著的一千塊錢還沒有動過。
我並不想把車費這錢立馬還給嚴寒,而且還動了讓嚴寒把我回來的車費也付掉的打算,大不了以後掙錢了還給他。我養父養母家裏情況不好,我身上的這點錢雖然數目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雖然知道嚴寒帶了挺多的錢,但是我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下:“嚴寒,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嚴寒把我的行李包放在頭上方的架上,回答:“不多,不過夠花。”
我還是不放心:“你夠你一個人花,還是我們兩個人?”
嚴寒眼裏蘊著意思笑意,搖搖頭沒說話。
我揪著他的衣角:“嚴大俠,你要交代清楚吧。”
嚴寒:“放心,不會把你賣掉。”
嚴寒很少跟我開玩笑,尤其是這種冷到凍渣的冷笑話,我給了他一個無聊的眼神,然後看向車窗外。
車窗外麵是一片荒廢的土地,上邊雜草遍生,不遠處有幾幢拆遷到一半的老房子,掉渣的石灰牆麵還殘留著紅色的廣告詞。
我指著那紅色廣告詞對嚴寒笑著說:“你看,那個廣告詞真好笑,少生優生幸福一生……”
嚴寒看向我,沒有回應我的話。
我覺得無趣,正要閉眼休息的時候,嚴寒忽然開口說話:“生一個是挺好的,不過獨生子女又覺得孤單,如果一碗水能端平,多幾個孩子也無妨。”
我眼角猛地泛酸,裏麵隱隱傳來一陣暖暖的刺痛,然後我扯開話題:“我記得我養父養母家後麵過去就是大山,那裏有個魚池子,估計我麼現在去,還能釣魚玩。”
嚴寒笑笑,然後輕輕點頭。
兩天一夜的火車旅途,把我折騰得筋疲力盡,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心裏有著說不出的噓唏感。嚴寒告訴我這是近鄉情更卻,我讚同地點點頭:“就是這個體會,很矛盾。”
嚴寒把泡好的麵條遞給我:“應該快到了,到了中轉站,我下去給你買點好吃的回來。”
我搖頭說不用了。
“泡麵挺好的,我哪有那麼嬌貴,我又不是夏悠。”很順口的一句話,我剛說出口的時候就把腸子悔青了。
不過一直護著夏悠的嚴寒也沒說什麼,隻是淡淡笑了下,然後讓我快點吃,麵泡糊了,味道就不好了。
我連連點頭,然後開始吃泡麵,發出呼呼的聲音,嚴寒猛地問了我這樣一句話:“你喜歡吃泡麵。”
我愣了幾秒:“是啊,味道好極了。”
其實我最討厭食物就是泡麵,在夏家晚自習回去的時候,幾乎都是吃這種食物,把商店裏所有的品牌都吃遍,硬是沒有發現哪個牌子的味道更好點。
-
傍晚五點,火車終於在這邊遠山區的縣城停下來,嚴寒告訴我要到站的時候,因為擠在車廂太久,我手腳有些發軟,走起路來虛虛浮浮的。
嚴寒過來幫我提行李:“帶了些什麼東西,那麼重?”
我:“也沒什麼,幾樣補品和我十歲後的照片。”
嚴寒“哦”了聲,然後沒有說話了。
因為五點之後沒有小巴車去我養父養母家,我和嚴寒隻能找家賓館住下。這是我長那麼大頭一次出遠門,但是因為嚴寒在我身邊,心裏覺得挺安心的。
為了安全起見,嚴寒要了一間雙人床的房間,房間挺幹淨的,老板娘也向我們保證過她家的棉被都是經過消毒的,我心裏腹誹是陽光消毒。
不過出門在外,沒什麼好挑剔的。我想老板娘要了些熱水,洗了下臉,然後蹲在椅子上看電視新聞。
嚴寒也洗了一把臉,然後對我說:“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車呢?”
我指了指外麵還沒有變黑的天,笑著說:“我可睡不著。”
嚴寒坐在左邊的床上,問我話:“你養父養母待你好不?”
我目不轉睛地回到說:“好,有飯吃就一定不會給我喝粥。”
嚴寒繼續問:“其他方麵呢?”
我扭過頭看嚴寒:“沒其他什麼方麵了,他們對我怎麼樣,我心裏明白著,並不比住豪宅吃大餐差。”
嚴寒沉默不語,過了幾秒,他說:“你怨恨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