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坐在院子裏,曬著午後的陽光,她的手放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這個孩子已經六個多月了,隻是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怎麼了,在想什麼?”靖西從身後摟住了赫連。
赫連展顏一笑,“在想孩子,他若是生下來一定很是文靜,他在這裏一直乖乖的。”
靖西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看赫連的肚子,伸手撫了上去,“赫連,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
赫連沒有說話,隻是伸手附在了他的手上,靖西,我無法同你白頭偕老,唯一留給你的或許隻有這一個孩子。
晚間的時候,靖西親自端來了安胎藥,赫連喝了一口道,“今日的藥似是有些苦。”
靖西的手頓了頓,“近來你睡眠不大好,我讓太醫加了些安神的藥草。”
“不會對孩子有影響麼?”
“不會的,喝了吧,好好睡一覺。”靖西幫赫連擦了擦嘴角,掖好了被子,便去了書房。
隻不過一會兒,赫連便沉沉的睡去,她看見黑白無常要來帶走她的孩子,她一驚便睜開了雙眼,心裏剛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肚子有些痛,下體瞬時一陣暖流,她麵色慘白,哆嗦道,“靖西,靖西。”隻是沒有人回應她,她拉起一旁的床幔,掙紮的掀開被子,門外的丫鬟聽到了動靜,立刻進來,“公主,快去請將軍!”丫鬟哆嗦著將赫連扶著躺了下來。
赫連隻覺得下身的腥味越來越重,似是有什麼從自己的體內分離了一般。
靖西一進屋便聞到了那濃重的血腥味,赫連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臉上大顆大顆的汗珠,而下身的裙擺早已被鮮血浸透,靖西顫抖著身體抓住赫連的雙手。
“靖西,孩子,救救他,靖西,救救他。”赫連一看到靖西,便抑製不住的哭喊道。
一旁的太醫立刻給搭上了赫連的脈搏,驚了驚,看了一旁的穩婆一眼,穩婆亦是搖了搖頭,“請將軍回避,奴婢為公主接生。”
靖西搖了搖頭,雙眼看著麵色蒼白的赫連道,“我在這裏陪她,你們做你們的。”
一聲聲淒厲的叫喊聲在這個夜晚尤為駭人,直到天明,那聲音才停止了,赫連已經暈厥了過去,穩婆手裏抱著一個青紫色的嬰孩,顫抖道,“將軍,公主生的是個死胎。”
靖西看了看那已經成了型的男胎,他閉了閉眼,垂在一旁的手握了握,“好好葬了吧。”
他令人打了熱水,撤了那床褥,替赫連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爾後將她摟在自己的懷中,天色大亮時,赫連終於醒了過來,她伸手摸了摸那一片平坦的小腹,語氣甚是平靜,“靖西,這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身後的人僵了僵,“就算你恨我,那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赫連轉過身子,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為什麼不能要,他已經快七個月了,靖西,他已經快七個月了!你怎麼能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你出去!”
靖西隻是緊緊的抱著赫連,他若活著,死的便是你,所以赫連,我不得不這麼做。
自赫連早產之後,靖西便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赫連未曾同他再說過一句話。此時邊關有些許動亂,明皇便派了靖西去叛亂。
彼時,聽到消息的赫連,卻是連眼睛都未眨,她隻想,再過三個多月,她便離開了。這裏的一切與她再無瓜葛。
靖西走前隻留下一句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
赫連閉上雙眼,“清和,他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孩子,為什麼?”
清和愣了愣,終究沒有告訴她,靖西就是容炎,也許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在赫連的心裏,無論是容炎亦或是靖西,都成了她心底無法愈合的傷口。
時間便這樣一日日的過去,靖西已經走了兩個月,而赫連的生命也不過隻剩下一個月而已。
明皇派了太醫來照料赫連,隻是赫連仍然一日日的消瘦下去,那太醫再三猶豫下,才說道,“公主,您腹中的胎兒其實早已經死在腹中了,將軍不準臣告訴您,臣同將軍說,若是再不將胎兒生下,隻怕公主您也會性命不保,臣給將軍開了付催產的方子,公主您才會早產啊!這一切都不是將軍的錯,公主您別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若是將軍回來,該多傷心。”太醫老淚縱橫的說完了這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