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欲邁開腳，頓了頓，心下思量，“我若現在上前，必定還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不如先跟著他看看再說！”
羲默不遠不近的尾隨其後，隻見他穿過一條街又穿過一條街，最後徑自走進了一家外觀看起來頗為華麗的樓館。羲默想也未想，便也一腳跟了進去。
眼前隻見一富麗堂皇，豔霞滿天的大堂，裏頭是歌舞升平，琴瑟笙簫，酒池肉林一派紙醉金迷之氣象。忽見一女子蒙頭蒙腦的闖進，男男女女們紛紛停止了調笑，無數道目光聚集到了羲默身上，眾人先是一怔，繼而便是幾個樣貌頗為出眾的姑娘一臉複雜的撇了撇小嘴，同時幾個色膽包天的男人一臉猥瑣的盯著她獰笑。
“喲，這如今可是什麼世道，”隻見一身著紅裳的女人手搖著絹扇，滿麵春風，腰肢若柳擺的邊說邊朝羲默走來。女人柳葉眉，杏桃眼，雖已年約中年，卻仍是風韻猶存，體態妖嬈。“咋的姑娘家也興逛窯子了？”她滿麵桃花，亮著嗓子道。
“剛剛在我之前進來的那男子呢？”羲默橫了一眼，冷聲問道。
她冷冷哼笑一聲，又是那陰陽怪氣的腔調，笑著道：“我這兒除了我千霓坊的姑娘，便全都是男人，不知姑娘您指的是哪位呀！”她話音一落，便就是一陣陣不堪入耳的哄堂大笑。
心下已覺堵得緊，如若他是章之諭，他怎會讓她受如此羞辱？
羲默一揚唇，笑笑，“您自是知道的！”將一銀票放在了那女人的手中。她接過開懷一笑，“您說的是項印崢項公子吧！”“他可是我們念姑娘的入幕之賓呢！”她道。“念姑娘？哪位念姑娘，念奴嬌嗎？”
“除了她，還能有哪位念姑娘！”她道：“當今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揮霍千金都隻為見她一麵，聽個小曲！”
這句話絕非虛妄，羲默曾有幸得聞，就不禁心下而歎，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
羲默明白老保的言下之意，遂便將手中的錢袋直接丟給了她。“我今日是客，點的是念奴嬌。”
齊姑眉開目笑，吩咐身邊的龜公，“去，把嬌嬌請來！”“不用了，我自個兒去。”
“領這位小姐去紅豆軒！”齊姑道。
方才萬裏無雲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變的灰蒙蒙的，一聲長鳴，幾隻大雁自頭頂飛過，“項印崢！”
幽深朱紅色的長廊，龜公低著頭疾步在前領路，“姑娘，快到了，前頭便是！”時不時會道。
廊腰縵回，東一繞，西一繞，行了大半會兒方才見一四合小院。遠遠的，便已聞得陣陣琵琶音。
龜公佝僂著腰拍了拍門環，喊道：“念姑娘，”“門未閂，進來吧！”一人答，琵琶音卻未停。
“姑娘，”龜公看向羲默，“那小的就不進去了！”羲默頷首，輕輕一笑，“請便！”
“嘎吱”一聲，門開了，院內坐著一位抱著琵琶的粉衣女子。她環抱琵琶低眉垂目，纖纖玉指無限柔情的撥弄著琴弦。羲默癡立在門邊，腳下提不起步子。
她驀然抬眼，一雙如月秋水迎上了羲默的臉。此時羲默方才看仔細她的容貌，又眉如翠羽，肌膚若冰雪，眸似星月其落，五官相得益彰！她看了看羲默一瞬，悠悠的將手中的琵琶交由身側的婢女，起身，莞爾一笑，盈盈略上前幾步，一禮，“奴家念奴嬌見過公主。”羲默驚詫，走進院子，“你認識我？”
念奴嬌先笑後言，“奴家隻是得幸與公主有過一麵之緣。”她不徐不疾，不卑不亢，頗為落落大方。
羲默細睨著她，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一身粉衣羅裙，若桃花盛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阿嬌，你可是來了客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忽地傳進耳裏。驀然而望，隻見他從她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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