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中流柱斷人彷徨(3 / 3)

明兒看到一邊傲七爺那奇怪的樣子,覺得有些好奇,忍不住揚起嘴角卻沒笑出聲來。他倒是覺得這位叔叔與其他總是一臉嚴肅的長輩完全不一樣,令他覺得很親近。

而身為傲七爺兒子的傲天威與傲天智則頓顯尷尬。

傲家好歹是一個大家族,盡管曾經沒落,但在江湖上依舊相當有影響力,親屬關係極其龐雜。傲天如曾向明兒介紹過此次遇見的傲家人士,明兒全聽進去了,但不可能都記得住,他也沒法叫得出另一桌全部人的名字,便在征得傲四爺同意後帶著雯兒跳下椅子出去嬉鬧了。

這次前往名劍山莊事態嚴肅,因此整支隊伍隻有明兒與雯兒兩個孩子,便隻有他們一起玩鬧,而這兩個孩子也為整個煩悶的行程帶來了一絲歡樂。

無論世上發生多麼嚴肅的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才是最無憂無慮的。

明兒與雯兒往日裏都沒有什麼同齡人一起玩樂,自雯兒也被答應入住玄劍莊後,這兩個孩童便整日玩在一起,令照顧他們的傲天如也有些頭疼。雯兒初來乍到還有些生澀,女孩子家也較聽話,可明兒古靈精怪總是拉著雯兒捉弄傲天如,還時不時躲起來和傲天如捉迷藏,傲四爺與其他莊裏人也都順著明兒,觀賞兩人鬥嘴都成了玄劍莊內各位弟子家常便飯,傲天如都覺得自己的地位不如明兒了。

當然,主要是傲天如自己便是最疼愛明兒的那一個。

此時尚未入夜,夕陽還掛在天邊,映得地麵一片紅黃。兩個孩童胃口較小又愛動,便早早吃完飯離開了,由傲天如跟著他們,幾個大人則圍在飯桌前閑扯家常。

【白盟大會】引起的【小天下圍莊】剛剛過去,原本喧鬧的城鎮也逐漸恢複往昔。【地皇】的複出與傲老莊主的罹難引得天下震動、人心惶惶,但百姓的日子還是那樣地過,這偏遠鄉鎮也是寧靜。

事態平息,傲家幾位長輩便也不急著回去,一路走走停停,這才在這鄉鎮落腳休息。這座鄉鎮來時匆匆掠過,明兒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便又好奇心起拉著雯兒亂跑了。

雯兒乖巧,總是跟著明兒,反倒是苦了傲天如。

“明兒,別亂跑,當心摔著,惹四爺擔心。”

傲天如的話明兒多半是不會聽的,或者說他就喜歡逗天如哥玩。不過聽到“四爺”這兩個字便是另一番反應了。

看到明兒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傲天如也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也已經有一年了,他還是沒那麼習慣。

三人閑庭漫步黃昏後,眼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傲天如便準備叫明兒帶著雯兒回客棧。剛好行得久了口也渴,傲天如便在附近看看有沒有水井。

這鄉鎮原本就人丁不旺,他們住的客棧也較偏遠,往外張望都看不到人影,這兒似乎也是這座鄉鎮唯一一間客棧。

傲天如撩起袖子已經做好了挑水的準備,明兒看著倒是覺得好笑。明明水井都還沒找到呢。

忽然間,傲天如抬起鼻子嗅了幾下,立即皺起眉頭順手將明兒二人拉到身後。

明兒感到奇怪,可他知道一旦有可能遇到危險時天如哥便會下意識這麼拉住自己。

傲天如的腳步立即慢了下來,緩緩向前方挪去,明兒與雯兒便緊緊跟在身後,雯兒的雙手則一把抱住了明兒的右手。

又走了片刻,傲天如一擺手,明兒便立刻停在了原地。前方是一個水井,可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麵。明兒與雯兒立刻捂住了鼻子,傲天如則一個人屏息湊了近去。

傲天如深吸了口氣,將內力彙於右掌,一掌將水井上的石塊打開。

猛然間一股腐敗惡臭襲入肺腑,令腸胃翻江倒海,幾催嘔欲。明兒則立即拉著雯兒躲得遠遠的,可還是有一股股味道傳入鼻腔。

傲天如以內力穩住氣息,以他的功力令呼吸放緩至常人幾倍還是沒問題的。他盡快將水桶拉了上來,上麵掛著一具死屍。

傲天如憋紅著臉翻了一下死屍的衣物,想要找到能確認身份的物件。

忽然他在外衣內抓到一團毛糙,似乎被水浸得濕了,一用力便裂。他隻得繼續沉住氣緩緩將那東西抽了出來,隨後立刻逃到一邊,大口喘著氣。

傲天如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明兒也與雯兒捏住鼻子湊了過來。那似乎是一封信。

上麵的字早已模糊不清了,尤其是經由傲天如那麼一抓,更是麵目全非,傲天如隻能勉強看出信封上幾個字。

一個“敖”與一個“行”字。

“敖……莫非是傲?那麼這個‘行’字,難道是……”

傲天如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拉著明兒二人回到了客棧。

客棧內,傲家人們還在樓下圍著飯桌閑聊,可突然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他們隱約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又看到傲天如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傲四爺正要發問,可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要事要說。

“父親,各位叔叔伯伯。”傲天如隨意抱了個拳,“我剛剛在外麵的井底撈出一具屍體,在他的衣物裏翻出一封信件,似乎是有關天行堂弟的。”

“天行?”傲四爺驚得將手中的酒樽敲響桌麵,其餘人等也是麵麵相覷。

“快給我看看。”傲六爺急忙將信件搶了過來,傲複年瞥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麼。老人家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素來最尊敬他五哥,這次他五哥遇難他本就悶悶不樂,此時又聽到他五哥三子的事情便激動過了頭,有些失態也能理解。

不過這封信早已一團糟,哪裏還能看得出什麼?現在整封信濕漉漉亂作一團,根本無法將信從信封中拿出,唯有等到信幹了再做打算,傲六爺也是急在眼裏疼在心裏。他知道自己五哥最疼愛的三兒子如今一定是遭遇不測了。

看到眾人這副模樣,明兒又忍不住發問:“天如哥,這個叫天行的人是誰呀?”

明兒不敢問得響,他也分得清場合。傲天如偷偷拉著明兒退後了幾步,輕聲答道:“這個傲天行是我五叔的三兒子,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之一。三年前發生了些事,天行堂弟他便離開了家門,這幾年來也在江湖上聲名鵲起。隻是大約一年前他便突然失去了消息,大家都猜他……”

傲天如沒有把話說下去,明兒也不敢多問。他看得出來大家把這件事看得很重,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