鷦鷯巢林,僅圖一枝;鼴鼠飲河,僅圖飽腹。所以老子說:“能了解、認識別人叫做智慧,能認識、了解自己才算聰明。能戰勝他人是有力量,能克製自己的弱點才算剛強,知道滿足的人才是富有的人。”
又說:“聲名和生命相比哪一樣更為親切?生命和貨利相比哪一樣更為貴重?獲取和丟失相比哪一個更為有害?過分的貪愛名利就必定要付出更多的代價;過於斂積財富,必定招致更為慘重的損失。所以說,知道滿足,就不會受到屈辱;知道適可而止,就不會遇見危險;這樣才可以保持長久和平安。最大的禍害是不知足,最大的過失是貪得的欲望。知道到什麼地步就該滿足的人,永遠是滿足的。”
劉邦在垓下殲滅項羽,大功告成的時候,便大封功臣,並以“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我不如張良”為評論,想以齊國三萬戶來封給張良。可是張良深知這裏麵的秘訣,而選擇萬戶的留地,請求封留侯,免去了劉邦的嫉妒與疑慮。並在後來對劉邦說:“我僅憑三寸不爛之舌,當上了您的軍師,封了萬戶,位列諸侯,我已經知足了。”
後來他拋棄了相位,隨赤鬆子去雲遊四方,從而免除了災禍。這就是他能知足知止,所以能遠遠超出韓信、鯨布、彭越等人之處,而獨得善終。
《周書》上說:“成功之下,不可久處。”這是真理,是曆代功成名垂之人的座右銘!範蠡輔佐越王勾踐,報了吳國之仇,雪了會稽之恥,勾踐可以稱霸,自己已是上將軍,名蓋天下,卻不久居。
他深知勾踐隻可共患難,不可共安樂,便從齊國寫信與文種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為什麼還不離去?”又寫信給勾踐說:“我聽說,主上有憂愁做臣子的就該去勞累,主上有恥辱做臣子的就該效死命。從前君王有會稽之恥,我所以不死,就是為這事。現在既雪了恥辱,我請求到會稽殺了我。”
勾踐說:“我準備與你共同分擔國家的重任,不然就殺了你。”範蠡最終沒有去會稽,改名換姓在齊國的海邊住下,並做起生意,家產發展到幾十萬。後來又被齊國取用為卿相,接著又以“久受尊名不是吉祥”為借口辭去相位。再遷居陶地,做起商人來,發展為巨富之家。而文種遭受勾踐賜劍自殺而死。
商鞅在秦國,推行變法改革的新政策,使秦國強大,足以稱霸,本來應該聽從張良的勸告,躬身隱退。可是,他仍然貪戀不去,終於受到車裂滅族的慘禍。
上麵都是能知足知止,知退知藏,而善保身家性命,以及不知足,不知止,不知退,不知藏,而禍及自身與家族的實例。
從這些實例中,我們應該悟出那句老話真對——知足者常樂。
楊玢是宋朝尚書,此時已退休居家。他家住宅寬敞、舒適。家族人丁興旺,在無憂無慮地安度晚年。他在書桌旁,正要拿起《莊子》來讀,他的幾個侄子跑進來,大聲說:“不好了,我們家的舊宅被鄰居侵占了一大半,不能饒他!”
楊玢聽後,問:“不要急,慢慢說,他們家侵占了我們家的舊宅地?…‘是的。”侄子們回答。楊玢又問:“他們家的宅子大,還是我們家的宅子大?”侄子們不知問意,說:“當然是我們家宅子大。”楊玢又問:“他們占些舊宅地,於我們有何影響?”侄子們說:“沒有什麼大影響,雖無影響,但他們不講理,就不應該放過他們!”
楊玢笑了。過了一會,指著窗外落葉,問他們:“那樹葉長在樹上時,那枝條是屬於它的,秋天樹葉枯黃了落在地上。這時樹葉怎麼想?”他們不明白含義。
楊玢幹脆說:“我這麼大歲數,總有一天是要死的,你們也有老的一天,也有要死的一天。爭那一點點宅地對你們有什麼用?”他們現在明白了楊玢講的道理,說:“我們原本要告他們,狀子都寫好了。”
侄子們呈上狀子,他看後,拿起筆在狀子上寫了四句話:“四鄰侵我我從伊,畢竟須思未有時。試上含光殿基望,秋風衰草正離離。”寫罷,他再次對侄子們說:“我的意思是在私利上要看透一些,遇事都要退讓一步,不必斤斤計較。”
總之,人世間的煩惱、得失、哀樂、好惡等等,都是由心而生,都是由自己的情緒轉化而來。隻有超越人為的價值標準,不為外物所困,才能坦坦蕩蕩,頂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