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也藍輕輕歎口氣,大步跨出這個束縛他的地方。
他想逃離這裏。
“張大人,這陛下剛剛吩咐小的,說是轉告您,讓您先去見見那儲君。”張也藍木木地回過頭去,卻見那陛下跟前的房明跑過來:“大人快快去整理衣裝吧,務必在未時到達東宮。”
現已快到未時,行程可是緊得很。
於是便匆匆跟上房明。
折騰好一會兒才算是收拾妥當。
張也藍不禁想。
人李遵頊廷試得中第一,成為狀元。襲封齊王,又擢升大都督府主。後於西夏皇建二年發動宮廷政變,廢夏襄宗自立,成為皇帝,是為夏神宗。
別人好歹也在朝任官。
而自己卻不及榜眼探花,隻是區區做了個儲君之臣。
也隻能是怨天尤物。
東宮麵積不大,如果真要說的話,還不及瑾王齊瑀的宅府。
也與他身份有關,他母親隻是個宮女,被皇上臨幸之後產下了他,勉為其難的封了個妃子,可沒過幾天便死了,宮中傳言是皇後殺了的。
自小便由心腸較好的湘妃收為義子,和其子齊瑀為兄弟,可那齊瑀並不太待見他。
聽說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誰知道呢,或許並不是。
張也藍不知該如何去搭理這位儲君,如何博取他的信任,進而博得齊威的信任。
“大人,東宮到了,奴才先去通報,您暫且去等一會。”張也藍不禁冷笑,這皇上是得有多不信任他,連通報這樣的事都需要跟前的房明去做。
嗬,指不定待會兒覲見那齊瑭也要跟上。
不過倒也沒什麼,自己隻顧裝便是,先把房明這關過了。
那在皇帝心裏,自不然是要留下些順從的印象。
那麼他暫且便可安全。
“宣。”聽聞此聲,張也藍微微動身,步入殿內。
簡單的行了個禮,頭依然低下。不管如何,都要給他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即使對方是個不太招皇帝待見的儲君。
屋內的檀香嫋嫋升起,許是過了一會,齊瑭手中的書忽然擱下:“你可是本次新晉狀元?”那聲音傳入耳際,如春風化雨,似那溫潤的玉石一般。
張也藍並未抬頭,仍是低頭答道:‘’是。”眼下張也藍對齊瑭已經有了個初步印象。
如那謠言一般,是個優柔寡斷的主。
這也是皇帝選他當儲君的原因,表麵給他撐腰讓那些皇子威脅不到他,實際上是借此鞏固自己的地位。
這主,著實有些傷腦。
“那麼,何如斯可謂之士矣?此句出於何處。卿可知?”齊瑭道。
“《論語·子路》”
“下句乃何?”
“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謂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齊瑭笑了笑,伸手讓他坐下,又讓人去端來兩杯茶:“請用。”
張也藍這時才真真的感覺到。
這儲君,平日裏怕也過得不怎麼樣吧,這瓷器雖是好瓷器,但裏麵的茶卻不怎的好,甚至都比不上尋常酒家的大葉茶。
這次齊威請這他來,怕是要試探試探這齊瑭,看是否具有一定招臣的條件。
如果有的話,那麼勢必會對他的千秋大業造成威脅,這儲君的位子又得變動。
嘖,真可謂是伴君如伴虎。
“卿乃一等狀元,想必在詩詞歌賦上也頗有造詣吧。“持杯的手忽然放下,伴隨著的是瓷器敲擊桌麵的清脆聲,以及那齊瑭的疑問。
“頗有。”張也藍簡單道。
這種時候的回答自然是越簡單越好。
免得房明那老狐狸聽出什麼茬子,去那齊威跟前通風報信。
自後便是幾番對詩。
張也藍此刻才認真看起齊瑭的臉。
那是一張眉目含笑的麵孔,生的讓人看了舒服。
但,臣終歸是臣,不能直視君王。張也藍想到了這一點,又迅速地把頭低了下去。
而這一切卻被齊瑭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