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京城離霽山太遠,還是遊塵有心隔絕我與京城的聯係,我竟然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
剛開始幾日,我心裏還有些擔心,但後來想想即使我知道京城的消息,也無可奈何,麒麟衛在我臨走前,我已經告訴晟驍,不參與朝政事,不接觸官府兵。在京城除了密琅樓,就是要保護好張姨她們和江淮。
“窈歡姑娘已經安然無恙了。”
這是遊弦然再見我時,同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坐在已經有些荒涼的梨樹下,仔細的把屋中久不見光已經有些潮的舊書一本一本的晾曬,極有的耐心,她的話也隻是像一顆小石子一樣打在水裏,泛起幾圈波瀾,便沉入水底。
“五、五師姐……”見洛弦笙久久不語,甚至連動作都不曾耽誤,遊弦然不由得懷疑她身上的病症已經讓她的聽力減損了。不然為何聽到這消息,不痛不癢連點反應都沒有。
“嗯。我知道了。”我抬眸看了一眼她,示意我聽清楚了,然後繼續擺弄我的大事業。
“……”遊弦然盯著坐在石凳上的人,明明是她在俯視她,可是那人的氣勢卻紋絲不動。
“告訴遊塵,他的小把戲我已經知道了。你走吧!”我垂眸,抑製住心裏的躁動,麵不改色的說道。
“……是。”遊弦然一驚,但隨後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開的身影,都說人生如戲,可是戲份這麼多的恐怕也不是善茬了。
又過了一日,除了每日有不知道是哪位師侄按時過來送藥,再也無人來訪。
直到第二日的傍晚,遊塵才露麵。
“你想從我這裏拿到什麼?”我飲了一口半涼的藥,藥汁順著喉嚨進入腹腔,隻覺得口齒之間隻剩下抹不去的藥草的苦味,以及腹腔內殘留的餘熱。
“……我沒有你想的這麼卑鄙。”遊塵一本正經的道。
“嗯。”我也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我個人向來隨性慣了,活這麼大,若說我還是純潔的小蓮花,估計也沒人信,所以他分辨不清我心裏所想,我也猜不透他想什麼。
“……”
“……”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我也不急著開口,反正這裏天高皇帝遠,每日供吃供住還不用做苦力,所以在這裏待了幾天倒比以前還能愜意許多。
“紅豆之事……隻是誤會。”沉默很久,久到我都以為遊塵不會開口的時候,他淡聲開口道。
“什麼誤會?”我似是不經意間瞥了他一眼,抬手自顧自的倒了杯水。
“……”遊塵看著麵前的人,似乎不相信她什麼都不知道,但沉默了會兒,還是開口說道:“我少時遊曆各國,第一次到南國的時候便見到城主的女兒,那時的她像極了你。”
“……”我本來還想即使無茶也可以把水喝出格調,但聽到這句話,還是有些難以自持,下意識把杯中的水全灌了下去,但也沒壓下心裏的驚嚇。
“我雖然當時心智完全,但是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她就是你。”遊塵抿了抿唇,淡淡一笑。似乎他覺得即使一座城的消逝也不過爾爾。
我心裏有幾分涼意,我說不清楚他到底是為了一己私欲還是隻是因為縹緲的前塵,握著杯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你想不想知道你前世的事情。”遊塵似是無意一問。
“不想。”我不知道我臉色現在有多冷,但是語氣的冷硬,讓我覺得我現在有些控製不住心底的火氣。這幾日,或是從更早以前那場大火開始,雖然一直未曾表露,但是我也清楚心裏積壓的東西太多了。
“……”遊塵無話,她不想聽,他便不說。
“你執念……有多深?”我抬眸看著他。
“古書有言,心髒是身體供血的根源。如今執念已經入心,恐怕我這骨子裏的血脈都是透著對你的執念。”遊塵垂眸輕笑,那模樣倒是像極了江淮無奈時的模樣。
“……”如果這話是從江淮嘴裏說出,我會非常感動,可是對麵坐的是一位“惑亂眾生”的國師,和我還有各種不解之緣。
“洛弦笙,我費勁心思,想在江淮之前與你相遇,但終究還是錯過了。”遊塵低聲歎了一口氣,似是遺憾。
“你還是別費心思了。”處心積慮隻為了所謂的執念,我不知道該有什麼心情。
“為什麼?”遊塵看著麵前的人,他是看著她成長,給她名字給她身份,可是她和他記憶中那個小姑娘一樣,還是離開他了。
“我不喜歡你,你在我身上花再多功夫也都是白費,而且你位高權重長得也傾國傾城……”說到最後,我成功的看到遊塵本來還多愁善感的臉僵了。
“……”
然後遊塵便麵無表情的離開了。
我杵著腦袋,看著他蕭瑟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論外貌還是江淮更貌美如花……
不過這話我從未敢當麵與江淮說,不然就不是亂用成語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