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阿媽是不是遇上了危險?是風雪讓阿媽迷了路?還是阿媽路上遭到了野獸?拉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急,她的眼皮跳得厲害,難道是不祥的預兆?盡管有藏獒火焰保護著阿媽,拉姆還是放心不下,她決定立刻出門尋找阿媽!
鍋裏散發出蘿卜燉羊肉的香味兒,拉姆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但她咽了咽口水,關了牛糞爐子,披上綠色頭巾,向村外走去。雪還在下,村外那棵大樹披上了白色的衣衫,小星星向大樹蜂擁聚集,像是無數隻頑皮的螢火蟲點亮了一盞盞明亮的小燈籠,那顆最亮的星星在拉姆的頭頂移動,星星走,拉姆也走。拉姆相信順著吉祥的星光走,定能和阿媽在雪夜的星光中擁抱。嗬嗬,她要給阿媽一個驚喜喲!
雪花飄啊飄,星光下的大地寂靜無聲,潔白如詩。拉姆瘦小的身影穿行在廣袤的雪地上,凡是她腳步經過的地方,便會有一行雪白的馬蹄蓮悄悄開放,星星看見了,風兒看見了,阿媽曲珍卻看不見。
當雪花飄起來的時候,一頭不聽話的小羊越跑越遠,跑到了大山腳下,牧羊犬火焰追過去,阿媽也追過去。
忽然,牧羊犬火焰轉身朝阿媽汪汪叫,阿媽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雪山上的一處冰雪就崩塌下來,像是一道白色的急流飛瀉而來。牧羊犬火焰用頭撞開阿媽,它和主人曲珍逃過了這場可怕的雪崩。
回家的路上,風雪交加,一群醜陋的豺狗突然從陰暗的叢林中冒出來,鬼鬼祟祟地跟在羊群後麵。牧羊犬火焰警覺地豎起耳朵,汪汪狂吠,它嗅到了豺狗的氣味,昂著頭怒視著離羊群越來越近的豺狗,阿媽曲珍也握緊了手裏的羊鞭。豺狗嚇得後退了幾步,可是,饑腸轆轆的豺狗並不想逃離,仗著它們“豺”多勢眾,根本不把孤單的牧羊犬火焰放在眼裏。
僅僅對峙了幾分鍾,豺狗便嗚嗚號叫著衝了上來,火焰像一道耀眼的紅光,跳起來,咬斷了一隻豺狗的脖子。另一隻豺狗撲向阿媽曲珍,火焰衝過去,用尖刀般鋒利的牙齒挑出了豺狗的腸子。十來隻豺狗嗚嗚咆哮,又凶猛地撲上來,羊兒咩咩叫,慌張地向四處逃散,火焰悶聲怒吼,左撲右跳撕咬凶殘的豺狗。星光黯淡,慘烈的廝殺染紅了雪白的地麵,寂靜的原野充滿濃濃的血腥。
火焰受傷了,它的耳朵、脖子、後腿被豺狗咬得鮮血淋淋,可是,它顧不上全身劇烈的疼痛,忠實的它,哪怕要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保護它的主人和羊群。受傷的火焰越戰越勇,它嗷嗷的吼叫聲像是空中炸響的驚雷,它火紅色的身子迅捷而勇猛地撲來撲去,咬死了一隻又一隻凶惡的豺狗。
地上躺著七八隻死去的豺狗,剩下的幾隻豺狗無心戀戰,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曲珍和羊群安全了,血腥的原野終於恢複了平靜,牧羊犬火焰搖搖晃晃,再也堅持不住,沉重地倒在了雪地上,如一團燃燒的火焰映亮了深藍的夜空。
“火焰!火焰!”阿媽曲珍抱著火焰痛哭流涕,哪裏還顧得上回家。
火焰的傷勢很重,它嘴裏大口大口地噴出鮮血,眼淚從它的眼簾湧出。它無助地看著主人曲珍,想告訴主人,自己不能保護主人和羊群了,但它仍在嗚嗚慘叫,催促主人快回家。
曲珍怎麼能忍心丟下朝夕相處了幾年的牧羊犬火焰呢?她想帶火焰回家,可是,奄奄一息的火焰太沉了,她沒有力氣帶走它。火焰身上的鮮血不停地往外湧,阿媽曲珍傷心地流著淚,冰冷的風淹沒了她那悲哀的哭泣聲。
一群黑烏鴉盤旋在陰沉沉的空中,它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卻保持著烏鴉慣有的風範,隻在附近的低空盤旋,靜候死亡的到來。火焰慘叫一聲,用力噴出一口鮮血,蹬蹬四腿,停止了呼吸。
強勁的風掀動著火焰火紅色的皮毛,地麵有團烈火在燃燒,可惜,這團烈火再也燃燒不出鮮活靈動的生命了,忠實的生命已經無聲無息地熄滅。黑烏鴉哇哇怪叫,揮動翅膀低低盤旋,它們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催促曲珍快走開,它們要把火焰的靈魂及時地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