掾吏笑道,“趙兄若是執意要親手抓捕這個賊人,也是無奈啊,隻能費些辛苦,到各條河上挨個查看,不過我話可先說到,即使你都查看遍了,也未必能抓到,若是不必親手抓賊,那又何必這般為難呢,隻須貴縣發下一紙通輯公文,發至各地衙門,由各地衙門協查也就是了,眾人一起查案比你獨自查案要強出何止百倍啊。”
趙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轉臉來看李驤,道,“公子,看來這件事隻能是這麼個處置法子了,若是要咱衙門一條線的追查下去,恐怕查到老死也未必能逮到那個滕二。”
掾吏知道趙順的做作是故意賣給李驤看的,也就助腔道,“是啊,公子,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是抓賊可不是件心急就能辦得的事,通輯公文一下發,各處衙門就會一起協辦此案,那滕二再能躲,總也要出來混飯吃,隻要他在哪裏露了麵,那裏的衙門就必定能抓住他,你盡可放心,少則個把月,多則兩三年,滕二必定會伏法的。”
李驤歎了口氣,說,“抓捕滕二我不心急,我心急的是田和的安危,我總覺得……”
正欲再說,忽地心念一動,就道,“……總覺得這位王先生的推測確有道理,田和或許早已遇害,隻是屍身尚未浮出罷了,落此結果,隻能怨田和命短福薄了,做為同學之誼,我等也是盡全力而無憾了。”
趙順忙道,“公子,你對你的朋友其實是夠盡情義的了,我還從未碰到過為了朋友,能隨著衙差出來辦案的,隻你一個啊,我要是能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這輩子也就足夠了,至於田和,你也不必著急,隻管繼續你們的遊學,須去哪裏去哪裏,遊完了,該回去便回去,這裏的事也不必過於掛念,待我回稟了縣府老爺,一定督促沿河各處鄉民留意,盡力尋回田公子的屍身,一旦有消息,就馬上傳信於各位公子。”
掾吏挑了一下大拇指,衝趙順道,“趙兄真是仁義之人啊,不僅盡職責,也盡道義,這在我們這些衙門役吏中都是難尋的啊。”
趙順倒有些局促,忙擺手道,“誇過了,太過了,咱就是做個本份人而已,道義還談不到,差遠了。”
李驤輕拍了一下大腿,道,“也隻好如此了,我們同來四人,本也是共來遊學,遊學事大,我等不可輕廢,隻怪田和無福啊,明日我就進城內與同學彙合,尋田和屍身的事,還望諸位費心。”
劉黑子見這邊說得熱鬧,也忍不住來湊趣,道,“公子放心行了,咱也是一句話的事,穀水上,從頭到尾,凡是在水上跑上都會留心幫著尋找,他綁得再結實,也是用麻繩綁的嘛,時間一長麻繩肯定會泡爛,那時人就自然而然的會浮上來,大不了屍身會有些爛,發些臭,隻要還是個囫圇屍就行,裝進棺材入土下葬,公子也就是得起朋友了,哎——,說不準現在穀水上就已經漂上來屍身了呢。”
見李驤臉色難堪,王先生皺著眉頭瞪了劉黑子一眼,對李驤一笑,道,“老劉是個粗人,說話不分輕重,公子切莫見怪,不過我們公義堂定會幫助公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一是因為,滕二盡管是本堂的逆徒,但終究還是本堂管束不嚴所致,公義堂虧欠於公子,二是因為,公義堂向來以扶弱濟困,剪除邪惡為宗旨,所以,必是要幫公子的。”
李驤搖了搖頭,道,“我知道諸位是在安慰於我,其實事情也未必如此簡單,若屍身被魚蟹所食,就永遠骨沉水底了,我對能否尋得屍身並不存奢望,能得便得,不能得也不強求,我隻求能對得起朋友,能博得個對朋友的盡義的名聲則可。”
聽了李驤這番話,王先生的神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道,“公子大義必會自此遠播,公義堂所有徒眾也都會為公子之義所折服的,必將為公子四海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