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那晚上,墨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望著先生問道:“師父,我爹把玄氣說的很玄乎,但是沒說怎麼練。”
先生放下書,墨羽直了直身子,側著腦袋,斜著眼睛偷瞧了一眼書名《山家食珍錄》,原來師父在研究吃的,劉伯伯才剛走,師父就惦記上吃的,真是千金不易的老吃貨,臉上不由有一絲暗笑。先生也不知看沒看見,很認真的很緩慢說道:“玄氣乃天氣之精,妙用無方,你爹說的可不見得是誇大。當世修行,大多是玄氣為基,化而用之。修行此道的根本前提便是靈脈通暢,靈竅通透、周天能成。你如今倒也是具備幾項條件。”
墨羽瞪大眼睛,點點頭,接著聽先生說道:“玄氣修行妙法眾多,如今也是宗門林立,各有所恃。有些人別具一格,生具異秉,能洞悉天地玄氣運行規律,以氣煉物,最終通達以氣禦物的高上境界;而有些人引玄氣入體,明心見性,化為元力,因人而已,感悟五行所屬而成大威能。這兩者均是煉氣之道,在曆來修行界中,均是從者如流,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是遵從此道。不過,還有一途,有別於煉氣。他們認為萬物之靈長的人,在無限天地之間,渺小如孑孓,人之凡胎肉體,相較妖魔,脆如瓦瓷,所以有人以體為器,以天地玄氣為引,聚於己身,千錘百煉,淬體幾重,打造力大無窮、不破不滅的強悍肉體,這便是煉體之道。”
墨羽微張小嘴,很少驚訝,修行門道,果然眾多,隨口問道:“都是用玄氣,為什麼有煉體和煉氣的區別呢?”
先生見他神色驚訝,便細細解說道:“兩者運用有所不同。這不得不說一下,道器之別,古人雲‘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所為形,就是天象地形的總稱,也就是萬事萬物之上,都有支撐起存在的道;而天地變化,陰陽交感所生萬物便是器;人是器,樹是器,有形之體皆是器,修行界中向來有道先器後,還是器先道後的爭執,所謂修行,往往便是以器逐道的過程,達到器道相和、化虛無為,兩者認知差異,就有了煉氣為主還是煉體為主的分歧。
煉氣之人,也隻在築體初期,勤加煉體,加之玄氣本就有強筋健體之用,一旦筋脈強化到能承受玄氣化力的衝擊之時,煉氣之人就放棄煉體,而將精力放到探索玄氣妙用之上。而煉體之人,功法特殊,強化肉體至極致,逐級進化,最終以期世界自成,肉體得道。相較之下煉氣之路,要快捷輕鬆的多,這也是煉氣居多的緣故,煉體之道,需要肉體蛻變進化,艱辛無比,風險更勝煉氣,是以修練之人,極為稀少,而此道有成之人,更是鳳毛麟角,以至大多修行之人將其視為旁門左道,不值一哂。”
先生說的極是詳細,這一節也不算深奧,他不住看著墨羽反應,見他接連點頭,也略感欣慰,順手拿起紫砂,喝了口水。
墨羽心下極為驚訝,原來煉體如此艱辛,他眼睛忽然發亮,望著先生道:“那師父,你是煉體還是煉氣呢?”
先生沉吟了一下,苦笑搖頭道:“為師小時候,你師公不知怎的,忽然心血來潮嚐試煉體一道,為師極為不幸,”說道這,臉色雖有些發苦,但也隱隱間極是懷念,“不巧有一次目睹你師公衝擊某煉體一道關口,可惜呀,不知道哪一環節出了差錯,你師公當時失敗了,讓一道天雷劈的外焦裏嫩的,整個人都糊了,糊味滿山都是,三五天後才消散,一頭飄逸長發,也讓雷火燒了個精光,狼狽不堪,得虧他修為精湛,隻是些皮肉傷,養個三五日就好的七七八八了。那時候為師尚幼,見識了煉體之苦,留下陰影,毅然決定踏上煉氣一途,任你師公百般花言巧語誘騙,為師都斷然決然的決定走煉氣一途,倒是與煉體一道擦肩而過了。”
墨羽聞言,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剛想著怎麼嘲笑下師父膽小,卻聽先生道:“哎,為師的確遺憾,後來尋思著,一旦有了傳人,定要讓他往煉體一道上嚐試嚐試。”說完極是認真的盯著墨羽。
墨羽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嘴角趕緊變了個弧度,站起身作了個揖,又擄起袖子,露出瑩白如雪的肌膚,厚著臉皮道:“師父,您都不成,弟子怕是更沒那才華,您看,這細皮嫩肉的,我爹娘,還不得心疼死。”
先生白了他一眼,搖著頭道:“煉體不是讓你變成妖魔,你的體質與尋常修行之人大異,你不一定會有他們那般辛苦,這是其一,煉體之人一樣能煉氣,並無衝突,這是其二,其三呢,門中也有先祖練成絕世煉體功法,縱橫天下,罕逢敵手。”
墨羽放下袖子,摸著鼻子坐了下來,“不知道是哪位師祖,這般榮耀?”
“便是四師祖--姓斟尋,名諱上安下陵,也是此前門中唯一以煉體功法而有大成的人。”
“斟尋安陵”墨羽口中輕聲的念了一次,好奇問道:“斟尋,這姓好古老啊,師祖,怎麼煉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