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高照青空,詠唱之地處處湧動著綠色。
這裏的綠色與古代森林不同,少了曆史的滄桑與厚重,卻又多了一分活潑潑的生氣。
那是人類活動的氣息。說起來,人類真是一個非常神奇的種族,沒有精靈的博學、比不上獸靈的悍勇、不如矮人強壯,與這個大陸上其他形形色色的奇特種族相較,往往也多有不如,假使非要說出一個優點,或許也隻有“中庸”兩個字來概括。——哦,不,這個世界並不存在“中庸”這個詞,最接近,或許應該是“平庸”?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最平庸的種族,卻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贏家。人類占據最大的地盤、具備最強大的軍力、擁有最完善的社會構架,如果不是因為內部有著諾亞族和哈裏蘭族的強勢敵對,或許早就能夠長久稱霸兩塊大陸了,何至於像現在這樣,還讓精靈和獸靈各自分了一杯羹。當然,這一切也不是無法理解的,畢竟無論何時何地,內鬥永遠都是人類最喜愛的活動之一。
大到整個種族,次一級的則有哈利蘭帝國的崩潰曆史,再往下則是各國貴族世家的暗流,再小一些就是數見不鮮的豪門宮鬥。別以為隻有貴族才是這樣,平民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同行的傾軋、同事的黑手、同學的霸淩、同胞兄弟的爭寵,哪一件不是常見到連最瑣屑的曆史學者,都懶得關注一眼。
當然,所有的這一切,在事發之前,每個人或許都扮演著自己友好善良的角色。就好比林成小隊的境遇,即便主犯坦承於眼前,事後幾天的時間內,貝克爾依然感到難以接受。
“林,我們都已經走了五天了,怎麼還沒能找到伊瑟拉女士?”貝克爾揮舞著巨劍,一副百無聊賴的神色,但即便是最不敏感的獸靈刺客,也看得出他內心中的迷惘與彷徨。
“就快了。”雖然最初的相逢,他們緣起於一次並不愉快的偶遇,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這個心直口快多話善嘮的大個子,早就給林成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在他幾次吹噓之下,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家夥一直以來運氣都很不錯,結交的隊友都是些有底限的人,即便不是什麼好人,也不至於隨隨便便就會下黑手陰隊友,至少怎麼也得有足夠的物質利益才行。
所以,這一次伊瑟拉的暗謀之下,最受打擊的就是貝克爾了。這一路追蹤的行程中,他已經問了不下上百次,到最後連艾芙琳都煩了,甚至滿弓搭箭威脅他閉嘴,卻得到一句“我隻想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看著隊伍裏詭異的緘默氣氛,林成驀然輕笑了一聲,頓時就成了所有人的視線焦點。
“其實仔細想想,這樣的事情,對於她而言,未必就沒有利益呢。”林成逗弄著一隻邪鴉,手裏抓著幾隻甲殼蟲,一門心思想要喂給它吃,隻可惜這隻黑鳥根本不給他麵子,毫無下嘴的欲望。
不出林成的所料,這句話換來的,是其他人的茫然,隻有精靈若有所思。果然這個世界的政治還不普及呐,即便擁有強大個人武力的冒險者,也大多不諳權力者的遊戲規則。在這一方麵而言,縱然是沒有什麼經驗的林成,也足以當他們的導師了。
“貝克爾你想想,一個教派的架構,除了信奉的神靈之外,還需要些什麼人?”林成突然覺得,扮演諄諄教導的老師,似乎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淡淡的語氣配上淡然的表情,很有些高人一等的快感,怪不得無論哪個世界,好為人師的家夥總是不會少的。
“按照伊瑟拉的情況看來,聖女應該是不會少的。教主作為神的代理人,當然應該要有一個。或許還得有個長老會,就像曆史上的那些帝國一樣。至於更多的……”魁梧大漢皺著眉頭,這樣的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而且也根本就沒怎麼接觸過,實在有些難為他了。
“不不不,你錯了。必要的人員隻有兩種,一個是教主,另一種就是教眾。聖女、長老團、大祭司什麼的,都是為了製約教主而存在的,如果神靈沒有旨意,我相信沒有哪個教主樂意主動設立這樣的職位,用以分割自己的權利。當然,假如樹立一個宣傳用的花瓶,那又另當別論了。”
艾芙琳好像有些明白了:“林,你的意思,伊瑟拉這樣的聖女,其實根本是沒有必要存在的?”見到林成點頭,她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是這樣,那麼她又為什麼要想著擴張教派、吸收教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