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忘卻你的諾言,老身知道,你隻是被你自己的執掌迷住雙眼,才選擇一意孤行,還記得你師父對你的教誨嗎?還記得王吉救起你以後對你的信任嗎?奶奶相信,那些溫暖的東西其實你是丟不掉的,隻是被你藏得太深,你害怕別人說你無用,說你不能給你師父報仇。”
白家奶奶摸著柳白的頭發,像是聊家常那樣說著,可這時的邪氣正在不斷的消耗著她的力量,不斷侵蝕她的仙骨,但她還是對柳白道:“你一直覺得你得上天恩賜先天開靈,是對你的責任,可是這些有算什麼呢?這世上那麼多生靈渾渾噩噩的過去一輩子,可他們除了吃喝便再沒其他的痛苦,你憎惡人類,可是你同樣沾染上人類才會有的痛苦與煩惱啊。”
“咳咳,奶奶快不行了,可奶奶不希望你沉淪黑暗,奶奶還記得那個冬夜,你那麼有靈性的眼睛,那麼有靈性的心啊。”白家奶奶的眼神裏有些黯淡,這邪氣對她的消耗太大,她近千年的修為也有些抵擋不住,但他並未推開柳白,依舊像一位慈祥的老媽媽那樣,撫摸著柳白的臉,不斷的把自己治愈的力量灌注到柳白的身體中。
她忽然感覺到柳白動了動,他發紅的雙眼中依舊沒有透出靈性,但是她恍惚間感覺到柳白好像落淚了,她有些自嘲道:“真是老了,柳白你已經死去上百年啦,我怎麼還會感覺到你的眼淚呢?”
其實陳凡沒有猜錯,剛剛柳白突然的爆發完全是白家奶奶所做的,她一直看著柳白從那繭子裏脫出,雖然平靜的施法,配合著陳凡和蘇葉城攻擊柳白,每打到柳白的身上,白家奶奶卻覺得心裏一痛,那怎麼是打在柳白的身上呢?那是打在她的心裏。
這山間那麼多野仙,幾乎都是她看著出生,長大,近千年的漫長歲月已經熬煉的她的心平靜異常,但並不是說她不會心痛,看著這山間每一個野仙,乃至那些上山的人類,曾被她救過的,保佑過的不知有多少,有的還在山間修行,有的已經逝去多時,每一個她都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看。
柳白是這山間最有靈性的野仙,她對他寄予厚望,她還記得在她還很懵懂的時候,在這山間見到她的老師時,她的老師曾告訴她,所謂修行,除了要不斷打磨自己的心,也要學會去接納這世間的一切眾生,因為這世間每一個人都是度化與成就你而來的。
她的老師是一位白發皓首的人類,但是因為她的緣故在這山間一住就是三年,為他悉心傳道,教導她如何修行,如何走正,到她老師臨走前,傳下一部道德經讓她仔細學習,同時告訴她,要好好引導這山間的每一個生靈,讓他們都不要沉淪墮入妖魔之道,終有一日她可以功行圓滿,成就正果。
白家奶奶不願意看到她曾經最寄予厚望的一個孩子連這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肉身已經亡盡,若連魂靈也沉淪黑暗的話,她怎麼回應自己的老師呢?
所以在剛剛,她突然改變主意,她不想殺死柳白了,她要最後試一次,用生命搏一把,她要喚回這個迷途的孩子。
所以白家奶奶釋放出一股絕強的氣息,憑借她極高的修為釋放出一股氣息並不難,雖然沒有真正的殺傷力,但由此把柳白吸引過來是可以的,柳白果然感覺到一種能威脅到他生命的可怕力量,於是丟下陳凡和蘇葉城朝著白家奶奶衝過去。
“孩子,如果奶奶不能把你的心喚回來,那奶奶就陪你一起去見老師吧,奶奶也不能再讓你為禍這個世間,其實對奶奶來說,這山上的一切生靈,仙家,人類,乃至花草樹木,都是奶奶的家人呐,怎麼能讓你們手足相殘呢?”
白家奶奶的話越來越衰弱,看著滿眼血紅的柳白,白家奶奶的氣息越發弱了下去,但柳白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死死的頂在那裏,好像他真的再沒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