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雲峰,玄冰洞,妖靈重生。
此刻,一條藍色的小妖靈,在空中飛舞。
我那可愛的小妖靈繞在我還在沉睡中的周身,在這個冰冷漆黑的的玄冰洞裏歡騰跳躍。
兩張冰床,放著我靈魂的收靈冰製成的那張,此刻,已經空蕩蕩的,它保衛的妖靈已化作一抹絢爛的藍采,在這個四周布滿冰幔的洞裏,四處衝撞的不亦樂乎,力量不大,不過偶爾會撞斷一兩根長長的冰柱,冰柱斷裂發出一聲聲清脆的亮音,像是對我重生的慶祝。顯然,它對這新生仿佛充滿了喜悅。
師父揮了一下手裏的龍杖,兩張泛著熒光的冰床便消融了,頃刻之間,附著在玄冰洞的四壁,此後,收靈湖冰的藍采為這蒼白的玄冰洞添了一種異樣的神秘,仿佛象征著某種生機。
失去冰川的支撐,我的身體就這樣懸浮在玄冰洞的中央。
青藍色的冰,紅衣的老僧,懸空的少年,如同一幅莊嚴的拜師圖。在此,說一句感謝師父,我想這世界,沒有什麼人比給你生命的人更重要,更值得感謝了,這是奉獻者超越了個體本性裏自私,才生發出的光芒。
此刻,我仿佛也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夢見我重生後的世界充滿奇彩。
玄冰洞裏,師父沉鎖著的眉頭,在看見那條空中戲耍著的妖靈,這個頑皮的妖靈的一刹那,舒展地如同晴空裏的白雲一般輕柔,也似山溪裏流水般流暢。
師父盯著我的妖靈說:“莫再頑皮,快快去你主人的身體裏,喚醒沉睡的少年吧。”此刻,他漆黑的眼光炯炯有神,像一盞古洞裏的明燈,兩隻眼像找到獵物的蒼鷹,犀利無比。
師父剛說完這句話,妖靈嗖地一下子,從我的額頭滑入,稚嫩的如一條入江之魚??。
它在我的身體裏遊動,溶解,把藍色的團靈化作千滴藍液,一處處藍色的斑點在我身上閃閃發光,光線纖細筆直,衝擊到玄冰洞的四壁上,反射,反射,形成一張藍色的光網,漸漸消失,那一個個斑點融化成一灘灘藍淤,最後隨著我藍色的血液流遍周身每一處關節,角落。直到,我的身體周身出現勻稱的純藍氤氳。
冰冷的床,藍色的靈,一具活了的屍,和一個靈力耗盡的老和尚。
“莫哀,快把你師弟抱到雲中塢休息去吧”
洞外一頭狂奔在樹叢裏的狼突然穿過入雲峰的結界,飛入玄冰洞。
洞中出現一個劍眉星目,渾身傲氣的少年,他散落在肩上的長發來自風中狂奔的狼衣,他深邃的眼神的確來自一頭孤崖上嘯弄蒼穹的斑狼。
他以關切的語氣想師父問道:“師父,你不要緊吧”
“為師有點累,先把你師弟送到雲中塢靜養去吧。”說完此句話,老和尚盤身一坐,立地成佛。
莫哀怕打擾師父休息,於是,他伸出兩隻修長的手臂,我的身體就朝著他的臂彎移動過去,他抱著我,走出洞口,一頭風中狂奔的狼,背上馱著我,一躍跳上蒼穹,攀岩在入雲峰那黑色的巉岩上,他的爪子碰到石頭的那一刻,像一柄柄彎曲的利刃,深深嵌入山峰的岩石裏,直到入雲峰的盡頭,消失不見。
後來,終於到我醒來的那一天。重見天日,那一天所有的場景我依然曆曆在目。
那天清晨,日光透過簡易的窗欞,照在床簾上。我的雙眼受到光線的刺激,緩緩睜開。
這是一張木製的床,床前掛著鏤空花紋的簾帳,透過淺紅色的紗布可以看見,屋內還有桌椅板凳,猶似人間。我坐起來,一手拂過床前紗,將它掛進攏紗的鐵鉤中,下得床來,當我踩好鞋站起身後,這裏的裝飾,的確讓我感覺猶似人間。
奇異的是,我感覺我渾身是真血真肉,不像死睡之前是輕飄飄的一絲遊魂。但不爽的是,走路必須兩腳踏地,不能像做鬼的時候,蹦蹦跳跳,遊來遊去。我向前兩步走,的確還是那個感覺,在人間,我是個活人。媽蛋,我做鬼還沒做夠,就又變成了人,忽然內心裏有一絲遺憾,畢竟還沒見過閻王爺和判官長啥樣,失了一份能上履曆的資本。除此之外,還是驚詫,好好的我怎麼又在人間,在我死睡之前,那老和尚不是說他是神仙嗎?那我此刻應該在仙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