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隻有燃著的燈火和地麵上的炭火,炭火燒的正旺,上麵居然烤著一隻兔子,或者野雞,反正我是好久沒有見過這麼豐盛的晚餐了。她問我:“你是先喝湯還是先烤火”。
我停頓了一下,居然還可以選擇,那我當然選擇烤火了,畢竟剛才在收靈湖上一鬧,使我渾身冷颼颼的。但我出口的卻是:“可以邊喝湯邊烤火嗎?”
我看了一眼孟婆的表情,我的天,居然並沒有生氣。聽人說一般公職人員都很懶,都怕麻煩,且脾氣跟狗一樣不好,說吠就吠。這一回,她又刷新了我的世界觀。不過緊接著,我的感覺就變淡了。因為這黑衣服的女人提起手中的拐杖,嘩地一下子,拐杖不見了,她手裏端著一碗湯,應該就是孟婆湯了。她遞給我:“蕙少爺,喝吧,坐下烤著火喝”於是我身後又多了一把木凳。我把自己手裏的碗棍放在一旁,接過湯坐了下來。
孟婆在我對麵也坐了下來,繼續翻烤著她的兔子肉。這難道不是對我老丐的折磨嗎,我喝湯,你吃肉。畢竟陌生人,於是我以溫柔的語氣說道:“你永久守著一座橋,難道不孤獨嗎?”
孟婆開口笑道:“一葉一菩提,一沙一世界,何況我有一座橋,每天會遇見很多有趣的靈魂,在靈魂的淡季,我還可以抽空去林子裏轉一轉,冬天抓野兔,夏夜看星空”。
我微微一笑表示讚同,七十三歲的臉上露出天真的笑,也是無語的笑。聽她這麼一說,我感到好像真的比我乞丐的生活有趣的多,轉一想,我也可以冬天抓野兔,夏天看星空。這麼一來,眾生的生活還是很平等的。我輕輕地說:“以我鼻子的經驗,你的兔子肉應該熟了”。
然後靜靜地沉默了。
她很有善,撕了一根腿給我,這絕對是恩賜了,我的內心再一次感謝孟婆。我想估計她是看見我往肚子裏空咽唾液時劇烈蠕動的喉結了。
就這樣,我們共進了晚餐。吃完了一隻肥大的兔子,沒想到,孟婆居然喜歡吃兔子肉。是啊,廚師一般不愛吃自己做的菜,所以,孟婆不喜歡喝自己弄的湯。
炭火依舊,小屋依舊,孟婆依舊。隻是我好像到時候走了,月正圓,收靈湖的冰正亮。孟婆帶我走上奈何橋,她說:“蕙少爺,你可以走了”。我說:“能不能在給我一碗湯”說出口後,真是對自己的無恥醉了。
孟婆伸出手,又來了一碗。
我恭敬地對她說了一句感謝後,一飲而盡。
她說:“你現在可以從這裏跳下去了”。
我疑惑不解,這樣下去不是又得砸湖麵一個坑嗎?難道她因我分食了她的兔子,故意整我嗎?哎,罷了,吃人嘴軟,我二話沒說就縱身一躍,從奈何橋頭跳進了收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