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荷睜開眼睛的時候窗簾已透出亮光,刺得她眯了下眼,她睡覺一向把兩層窗簾全部拉上,哪怕睡到中午也寸光不進。
這是怎麼了?
她腦中一片混沌,仿佛失憶了,什麼也想不起來。小小的她舒展了一下身體,忽覺得腰有些酸,就這一刹,她的記憶全部回來了。於是她騰的坐起來,四下亂看。
萬幸!那張臉還在!
他睡得那樣熟,即使她的大動作震得床墊直顫,他也未醒。她立時一動不敢動,隻靜靜的看著他。看著看著,她的臉發起燙來,他半裹著被單,□□的皮膚傷痕累累,不是牙印就是指甲劃痕,尤其他的嘴唇,破得腫起來,上麵凝著黑紅的血漬。
她有些羞愧的低下頭,發現她居然還穿上了睡衣。
她拚命回想,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是如何上樓的,她實在太累了,好像最後他還跟她說了什麼,那時她竭力的集中心神去聽,但她堅持不住,他的臉在她的視線裏漸次的模糊,她一句話也沒聽清楚。想到這個,她追悔不已。
估摸著時間,她覺得不早了,於是她輕輕下地,要去準備些吃食。
她的大浴巾突兀的丟在梳妝台上,她過去拿起,卻發現是半濕的,上麵有擦拭的痕跡。她突然就滾下淚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事後幫她清潔身體……
她匆匆下樓,她不敢再看他,她害怕控製不住自己,再撲過去擁抱他、親吻他。
紹檢還未走下樓梯,就聞著煎培根、烤麵包,還有牛奶的香氣,引得他本想立即告辭的想法開始遲疑。
姚玉荷扭頭回望,看紹檢猶疑不決的立在客廳裏,她放下手裏的水杯,將三明治和牛奶端到餐桌上,一邊招呼他:“吃了再走。”她的口氣親切自然,像是一個長姐,毫無情人間的親昵風情。
紹檢不自主的便走過來,食物的香味令他更覺饑腸漉漉,但在姚玉荷看來,他的吃相仍算是文雅。根據他的速度,她又將她的那份端過來放在桌上,“都是留給你的!”紹檢沒抬頭,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他的頭發濕著,下唇仍然腫,但上麵的血漬沒有了,她知道他洗了澡,目光順著落到他的脖子上,那裏的吻痕衣領沒法子遮住,再往下,他的襯衫少了一個扭扣,以至於胸腹間開了一個口子。她便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聽她說“出去”,紹檢一頓,隨即將吃了一半的食物放下,往門口急走。姚玉荷忙也跟著去看,見他直奔鐵柵外的那輛車去了,她遂回來繼續做她的事。
肖淩正倒在車裏大吃肯德基的外賣,聽見腳步漸近,趕忙探頭出來。
紹檢知他在此守了一夜,大感歉意,忙問:“淩哥,你吃了嗎?”其實之前他們敘過齒,肖淩比他還小著4歲,但因著救命之恩,他改不過口來。
肖淩因稱紹鑰四哥,對他還真是不好論輩份,好在他生性豪爽,並不細究這些,所以隻胡亂漫應。如今聽他還惦著自己,頗感舒坦,但往他臉上一瞧,立時叫起來:“兄弟呀,你進盤絲洞啦?”說著憋不住又笑,“我的個天呐,你回去可得說清楚,可不是我沒保護好你!”又感慨:“這裏的女人怎麼都這麼厲害!”
紹檢有些難堪,心想就該這樣走才好,但姚玉荷那裏不說一聲實在過不去,遂道:“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肖淩邊笑邊搖手:“不急不急!你隨意隨意!”
紹檢進來,無心再吃,但不見姚玉荷的身影,正焦急,聽側間有聲音,隨即看她拿了個盒子出來。他想開口告辭,但見她看著自己的目光沉靜溫和,一時又有些打頓。
“把襯衫脫下來,我把扣子給你縫上。”姚玉荷打開盒子坐到椅子上,“站著幹什麼?快點!你再去吃東西,等你吃完我就好了。”
紹檢很餓,但他吃不下去。這個局麵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局麵,他什麼對策也施展不起來。醒來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就是紹鑰設的一個局,把他直接從林曦麵前踢走,他甚至猜測,他四叔會不會把林曦帶過來捉奸。洗澡的時候,他就想好了對策,當然,他的對策將應姚心潔的表現而隨時調整。
可是,姚玉潔沒有給他施展對策的機會,她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照顧他吃照顧他喝,還給他縫扣子,他看著客廳裏的那個身影,她的手穿針引線,一起一落。他記得這個動作,他的媽媽也做過,新買來的衣服,扣子總是不結實,她總是要每個都先縫一下再給他洗再給他穿。
姚玉荷拿著襯衫進餐廳,看紹檢非但沒吃她的那份,連他自己原先的也沒吃完。她隻作不見,將襯衫遞給他,“好了,穿上吧。”
紹檢穿好,見她將那份新的三明治裝進紙袋,牛奶另倒進一個有蓋子的玻璃杯,最後都套進一個小拎袋裏,“帶著路上吃吧。”她把拎袋遞進他的手裏,滕出手的空兒,她看了看他的臉,然後慢慢的向上伸手。紹檢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她的手便有點落空,但她隻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夠到了他的肩上,懸空著輕輕的理了理他的衣領。她的手未再做停留,也未再做其他動作,收回來,她直接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