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進京前的李自成,尚有改朝換代,統一山河的豪情壯誌,但是當他見到京城的富庶繁華時,他才發現什麼狗屁理想皆可拋諸腦後!
李自成的虛偽,從進城前的不可傷百姓一人,到大肆搜刮,抄家,逮捕那些前明官員,都暴露在世上麵前,民心向背,隻在一朝一夕之間。
可李自成此時怕是早已忘記收攏人心,索性更加瘋狂!他甚至頒下命令:中堂十萬,部院京堂錦衣七萬或五萬三萬,道科吏部五萬三萬,翰林三萬二萬一萬,部屬而下則各以千計。
而其手下劉宗敏等人皆是一些草莽,聽得有此抄家發財的樂事,自是兩眼放光,大刀闊斧地執行下去。
頓時順天府中掀起了一陣白色恐怖,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另一邊,嘉定伯周奎府前,也有人扣門甚急:
“開門!開門!!!”
周府上下早就聽說闖王正派人四處抄家的風聲,也得知,已有諸多大臣被折磨致死。聽見扣門聲,府中上下自是驚慌失措,大喊大叫。
反倒是周府管家機靈,讓家人莫要作聲,自己透過門縫,向外偷偷打量:
隻見門外並無大隊人馬,隻有一中年男子,帶著一約摸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氣勢洶洶地砸著大門。
再細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著飛魚袍,佩寶刀,目露凶光,殺氣騰騰,怕是錦衣衛。
而少年履雲冠,綠綈袍,白纖縞襪,鳳姿龍采,纖好白皙,生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正在其後觀望,怕是什麼皇親公子。
周府管家如是想過,便趕緊去通報嘉定伯—周奎,還未出聲,周奎反而問起了:
“管家?看過了?門外是勞什子?!闖賊的人馬嗎?”
“稟告老爺,小人看過了,門外好像是一錦衣衛帶著一皇親公子!”
“不是闖賊就好!對了,崇禎帝都死了,這錦衣衛怎麼還敢在外招搖?算了,莫要理會,咱們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豈管到那些狗屁?!”
“老爺明鑒!那小人便通知大家莫要理會!”管家說完,正要退下。
“且慢!”
“老爺還有吩咐?”
“哎,罷了,罷了。哪怕是太子,老夫現在也不能見了,還是明哲保身吧。你且退下。”
“是,老爺!”管家退下,便吩咐眾人莫要管門外的一舉一動,各司其職,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而門外二人敲了一陣門,又喊叫了一陣,見無人響應,自是氣急敗壞。
那名中年錦衣衛,甚至已經氣得拔出寶刀,在大門上劈砍起來,口中也不閑著:
“太子殿下!這周奎老兒怕是見先皇已逝,闖賊勢大,貪生怕死,不敢接受吾等!待微臣砸了這破門,屠了這老兒一家!”
“放肆!林霸,這周奎好歹是我的外公,現在情勢如此,他忘恩負義也是情理之中,不必喊打喊殺!”
“太子殿下!哎!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恩,人在做,天在看!他周奎必有惡果的,我們不必介懷,咱們先往外城走,尋一機會,混出城去。”
原來此二人便是太子朱慈烺和負責護送的錦衣衛—林霸二人,二人本想遵從先帝的遺詔,來投靠周奎,沒想到卻吃了個閉門羹,思前想後,隻得另尋出路。
二人離開了周府,一路東躲西藏,又餓又累。晌午時分,才尋得一破廟。
“太子殿下,這京城兵荒馬亂,街上到處都是賊兵,咱們還是先進廟,將就一陣。”
林霸抖了抖衣裳上的灰塵,抬眼看了一眼破廟,示意道。
朱慈烺微微頷首,也不計較許多,大步闊手,入了破廟,林霸也緊跟其後。
入了廟門,林霸趕緊尋了一塊幹淨的地方,讓朱慈烺先坐下。
“太子殿下,現在城中兵荒馬亂,咱們這身著裝確實過於醒目,剛才微臣躲藏的時候,在路邊拾了兩身破衣,何不換上,也好掩人耳目。”
朱慈烺接過破衣,眉頭緊蹙,剛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忍住了,心中縱有一萬個不如意,可是境況使然,也隻有乖乖換上。
而另一邊,林霸趁著朱慈烺換衣之際,早就利索地換上了,準備自己出去找些吃食,打過招呼,出了廟門,卻又感覺不妥。思前想後,還是感覺安全第一,又返身拉著朱慈烺,二人結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