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進去。”你緊緊拉住我，怕我跑掉。
“佶佶乖，裏麵有很多好玩的東西，還有很多小朋友呢。”我拉開你的手，把你往訓練室裏推。你嘴一扁，哭了：“媽媽好狠心，不要我了。”我說：“媽媽愛你，你是乖孩子，進去跟小朋友玩吧。”老師出來要拉你進去，在訓練室裏訓練的小朋友也跑出來，隔著鐵門看你。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流著口水，向你招手，傻乎乎地望著你笑。
老師抱你進去了，關上鐵門。你抓住鐵門，哭著說：“媽媽，你要等我，不準跑掉！”我說：“好孩子，媽媽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等你。寶貝，加油！”
送孩子來訓練的家長都不能進去，隻能在外麵等你。有的家長送孩子來訓練，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有的就坐在外麵等。
訓練員在裏麵怎麼訓練你我無從知道，隻知道你怕我跑掉，不時跑出來看一下，看我還坐在訓練室這才又放心進去。
這是感覺統合訓練的第三天。你睡懶覺。我說：“兒子，今天我帶你去醫院玩玩好不好？”你平時最怕去醫院了，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去醫院是玩，有很多小朋友跟你一起玩，所以很樂意。你伸出兩個手指頭高興地說：“耶！”然後抱住我脖子，親了左臉又親右臉，再親我的額頭、下巴，每親一下就發出脆生生的響聲。每當你高興的時候你就是用這樣的動作表示。你親完我，揚起小臉說：“親親小寶。”我也學你那樣，先親你的小臉，再親額頭、下巴，少了哪個部位你就會叫我‘補課’。你這小精靈！看到你開心的樣子，所有的苦累都化為煙雲。
這是感覺統合訓練的第五天，你已連續訓練了五天。在去醫院的路上，你反複說：“昨天老師把我頭弄暈了，老師說不要我來醫院了，我不去醫院，我不練了！”
“寶貝，聽話。訓練完媽媽帶你去公園坐碰碰車。”我又是哄，又是拉。好不容易把你哄到“兒訓所”，你一見到老師站在門口，你就不肯進門，你哭啊，鬧啊，幾個人都鎮不住你。你聲聲的哭叫，如刀劍刺在我心上那般疼。
幾個老師把你拉進訓練室，趁她們不注意，你偷偷跑出來，不停地叫喊：“我不練了，我要回家！”你耍賴，在地上打滾，鬧著要回家，哭得很厲害。如此情形下去，今天的訓練是練不成了，我狠狠心，趁老師拉住你的時候，趕快走出去。然後躲在一旁偷看你，直到老師把你架進訓練室再也聽不到你聲音，我才忍淚離開。
兒子，你是個小小男子漢，你不能輕易放棄，你一定要堅持！媽媽給你加油。
五、為了你，我和你爸爸攜手
今天我感冒了，喉嚨幹疼，似是有東西堵塞住，說話很困難，鼻涕不斷地往下流。早上你一起床就叫我開電腦給你玩遊戲，為了讓你靜心吃早餐，我照辦了。但你隻顧著玩，不吃早餐，我生氣了，身體本來就不舒服，於是忍不住訓了你幾句，你小嘴巴扁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就是沒哭出聲。
你說：“你再罵我，我就出去，讓你找不著。”我更來氣，嚇唬你：“你敢出去，瘋子把你捉走，以後再也見不著媽媽了。”你不甘示弱，真的跑出去，我急得趕緊追你。你常常一個人跑到外麵玩，讓我好找，有時還動員親戚朋友找你。記得有一次帶你逛超市，我去存放掛包，一轉眼你就不見了，我把整個超市找個遍都不見你影子，我在心裏哭喊著你名字，真有世界末日的感覺。
我記得著名兒童作家陳慶祥提出這樣的等級家長概念：一等家長用眼睛管教孩子，二等家長用嘴巴管教孩子，三等家長用拳頭管教孩子。我還不是一等的家長，還是靠嘴巴，有時還用拳頭管教你。我真的想成為一等家長呀。
早上，天陰沉得可怕，黑得像鍋底。緊接著，雷鳴電閃，狂風怒號，飛沙走石，暴雨如注。這樣的天氣去不去訓練？最後我決定還是去。
“每次都是你帶兒子來訓練，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你和他感情如何？”你進去訓練的時候，李醫生問我。
“我們兩個是有點問題。”我直言不諱。
其實你爸爸也帶你去過訓練，隻是李醫生沒見過。你父親也不會主動向醫生問你的情況，他帶你去就當作一件任務來完成。也許他沒想到，多跟醫生聯係，多方打聽情況，多方收集有關病情的資料，會對治療有幫助。李醫生說有不少家長在治療過程中逐漸失去信心，最終放棄。也因為有這樣的孩子，倆人互相埋怨，結果感情變得冷淡，甚至破裂。這是很可惜的事。
李醫生批評我太寵愛你，遷就你，這對你的治療很不利。她想讓你爸爸來唬住你，管教你，我做好後勤工作，倆人分工合作，互相配合。李醫生的建議當然很好，我何嚐不是這樣想呢？可是你爸爸對我有太多的依賴，外麵的世界對他有太大太大的吸引，他喜歡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天馬行空。
“你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我要跟他好好聊聊。你們兩個也應該好好交流交流，你們都是愛自己兒子的。”李醫生說。
我把你爸爸的手機號碼給李醫生，希望醫生的話能讓他有所改變。我放下所有的怨恨主動找你父親談心，示好。兒子，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一直在幻想，在希望，在努力，讓小寶你徜徉在愛的港灣中，沐浴在愛的春天裏。我常常做著這樣的夢：我和爸爸牽著你的小手笑啊，唱啊，跳啊，你高興地親親我的臉，又親親爸爸的臉，再讓我和爸爸親親你的小臉。於是我就會在夢中笑醒。
六、寶貝愛上畫畫
兒子，你今年七歲，也背著書包上學堂了。小表妹比你早一年入學，讀二年級了。
你在幼兒園讀書時，極少乖乖地坐在教室，我真擔心你讀小學也坐不穩。不過，我這種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你很乖乖地坐在教室裏，不亂跑出去，還比較認真地聽老師講課。兒子，知道你在學校的表現，媽媽不知有多高興，媽媽的擔心是多餘的。
“媽媽，我不想去學校了！”你的熱情沒過多久就消失了，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吵嚷著說上學沒意思。
“為什麼不去讀書啊？學校裏有老師教你學文化，有同學跟你一起玩，多好啊。”我把書包撿起來放在你背上。
“學校不好玩。上課就是受罪。”
老師說你不專心聽課，自顧自地在畫畫。每節課最多聽幾分鍾，屁股就坐不穩了。幾次測驗，都是排在全班後麵。我想起雷教授曾經說過的話：“你別指望他像別的孩子一樣門門功課優秀，他隻能在某一方麵有所發展。”看來雷教授說得對，你現在隻對漫書、畫畫感興趣，別的都不喜歡。
“佶佶，你喜歡畫畫，媽媽支持你。好好畫畫，將來當個畫家。”我給你買了好多畫畫的書，白紙，讓你隨意地畫。
你一回到家裏，關上門就是畫畫，也不喜歡跟其他人來往。看過你畫的人都誇你畫得好。我偷偷拿你的畫去參加全市幼兒書畫比賽，還得獎呢。
“佶佶喜歡畫畫，我們送他去書畫班吧。”你爸爸提議，我表示讚成。自從李醫生跟他談過心後，他很關心你。他的轉變，讓媽媽很高興。
“好啊，爸爸媽媽，你們一起送我去吧。”你一聽說去畫畫就很高興，“我要當個畫家！”
你爸爸開著摩托車，你坐在他背後，緊緊抱著他的腰，我坐在你後麵，抱著你。
這時陽光明媚，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它是如此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