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攜帶著粗糙的沙石鑽進手臂上滲血的傷口,神經末梢傳來的的痛楚將丁寒拉回了現實。這是什麼鬼地方?!丁寒吃力地睜開眼,撲麵而來的黃沙讓他眼角一陣刺痛,他勉強眯著眼,瞅準附近的一塊巨大的岩石,跌撞著貓進了它的背風側。四周是一片荒漠,除了腳邊有一簇枯死的幹草外他看不見任何植物,太陽在漫天的沙塵中隻顯出一團光暈。
丁寒抖去身上的沙礫,手臂再次傳來了一陣劇痛,他有些驚愕的看著手臂上兩道一指長的口子,似乎是子彈的擦痕,血痂被掙裂,又開始朝外淌血。什麼時候受的傷?丁寒撫額,希望能夠想起些什麼,然而沒有任何印象,自己身在何處,這裏發生了什麼,這段記憶似乎被抹消了。身上的衣服顯示著他似乎參加了一次激烈的戰鬥,灰白色的披風上有幾處刀痕和血跡。他從後腰的皮帶上抽出了一柄沾著凝固的血的脅差,他眉頭一皺,這柄脅差是一位在十字軍機甲部隊服役的前輩送給他的飾品刀,根本沒有開刃,自己也不會拿它做那種肮髒的工作。
他的大腦忽然一陣眩暈,他知道自己是體力不支了,趕緊靠坐在岩壁旁,試圖恢複體力,但是意識卻逐漸模糊,風的呼嘯聲漸漸隱去……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虛空中傳來空靈的聲音,像是聖歌,有感覺像來自地獄的低吟,“你並非此岸的存在。”
丁寒無法確認聲音的來源,因為那聲音似乎是在他大腦中響起的,他眼前隻有深邃的黑暗。他試圖回答那的聲音,可是嗓子卻絲毫不聽他的使喚,隻是沉默。
那個聲音遲疑了一會兒,說:
“原來如此,飽受折磨的彼岸之人,鐵索將你與在下相連,亦是詛咒,亦是宿命。睜眼看看吧,這名為‘終焉’的地方,在下的故土,亦是將在下囚禁之地。煩勞你將在下的故人帶離此處……”
聲音消失了,丁寒心裏抱怨他不把話說清楚,還自顧自地給自己下達任務。不久,黑暗開始褪去,丁寒漸漸看清了這個名為“終焉”之地的真麵目。他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座類似人類城市的地方,從建築外觀和道路旁鏽蝕的設施來看,它大致還停留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中期。停在軌道上的內燃機車幾乎隻剩一具漆黑的骨架了,鐵鏽爬滿了車身,鍋爐上布滿了鈍物擊打的痕跡,車棚已是千瘡百孔,上麵蒙著一層厚厚的埃土,看樣子有十幾年沒有挪動過了。
“這不會……是臆想吧?”丁寒起身四顧,這座城市如同一位已經死去的巨人,枯朽的骸骨依稀展現著它當年的繁華,哥特式的石質建築讓環境更顯寧靜,天空是灰藍色的,風中帶著一些幹燥的塵土,顯然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類活動了。丁寒沿著陳舊的巷道前行,沙漠中劃破的傷口已完全愈合,這讓他自己都無法相信自身的愈合能力。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身心俱疲,精神上也沒有完全適應環境的驟變,他現在需要先找一個棲身的地方,在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附近區域的街道十分密集,形如一張巨大的蛛網,試圖捕獲誤入它內部的獵物,丁寒有一種自己被捕捉的感覺。他加快腳步繼續前進,道路的末端通向一個開闊的廣場,類似於常見的小型集會場地,廣場周圍有許多道路呈向心狀彙聚於此。廣場的一側有一座尖頂建築,丁寒推測那是類似教堂的場所,他抬頭望了一下逐漸昏暗的天空,決定先到那裏容身。
丁寒走上前,發現門是虛掩的,門前的兩級台階也沒有小巷中那麼多灰塵,他遲疑了一下,輕推了一下門,側身進入。他在入門後特地注意了一下門閂,發現它的側麵是幹淨的。有人?丁寒心頭一緊,如果這裏真如那個聲音所說並非是臆造產物……他不希望這裏有對自己構成威脅的東西。教堂內的光線很暗,溫度也要比外麵低一些,丁寒覺得脖頸後麵有些寒氣。
他走過廳堂中央的主幹道,透過彩色玻璃窗投下的光線映出了地上細密的紋路,就像互相交織在一起的薔薇藤蔓。忽然丁寒發現在正前方的雕塑下,有一具人形的物體,背上還困著一個十字架。他小心的走上前去,在看清那東西的本體時,有些怔住了:
一句幹枯的屍體倒在地上,它並沒有腐爛,應該是經過什麼特殊處理,然後被釘子和銅鎖鏈束縛在了青銅十字架上。它的生理構造與人類極為相似,但在它的身後有一條細長的尾骨,幹枯的表皮上覆滿了厚實的鱗片,十幾根淡黃色的骨刺刺破表皮,脊背上兩塊手掌大的骨板分別位於脊椎骨的兩側,泛著青灰色的光澤。屍體的麵部表情極度痛苦,左眼受到了重創,明顯在死前遭受了極刑,眼神中透露著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