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本想將‘不玩’兩字脫口而出的,但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因為他不相信,如此大費周章的把他弄到這個地方,就隻單單的問他,需不需要玩遊戲這麼簡單。
自己本就是一個已死之人,茫茫塵世,孑然一身,如果連一個遊戲也感到害怕,那自己還有什麼顏麵去承擔族長臨終時的遺托?況且,身為九黎遺人,本就該無所畏懼才是。
想到這,他傲然的注視前方,堅定的回到道:“好,我玩。”
“很好,恭喜你做出了第一個正確的選擇。”
那聲音剛落,黎天隻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陣恍惚,身前的空間不斷的扭曲變換著,最後定格在了一處四周都是黑石的山脈之中。
“這……這。”黎天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的連話也說不出來,隻見在那場景之中,一個身著紅衣的絕美女子,用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硬生生的將他的軀體給剁成了一堆的爛肉。
“既然抉擇正確,那自然就有獎勵,這便是規矩。”
沒給黎天太多用來驚詫的時間,那聲音繼續緩緩說道。
“現在進行我們的第二個遊戲,當然,也算作是給你的獎勵。在你身前不遠處有座倒塌的房屋,房梁下壓了一對母子,她們乃為千年魑魅所化,你去割下她們的頭顱,拋進屋後的枯井裏,我便可以用她們千年的修為,為你重塑肉身。”
黎天聞言一愣,不管對方是人是妖,若要他以迫害他人的手段而去受益自己,他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意識到了黎天的遲疑,那聲音繼續響道:“死在這對禍害手裏的無辜性命,數不甚數,你此番作為,不僅可以為民除害,即便是你自己,也能受到無盡的好處,你還在猶豫什麼?然道你不想重返人間,然道你忘記掉,自己所背負的使命了嗎?”
那股聲音,早已沒有了早先的威嚴,而是變了一種蠱惑十足的語氣,落在人的耳間,充滿了無盡的引導和誘惑。
對啊,她們是為禍人間的妖物,憑什麼得到憐憫?想想那些死在她們手裏的無辜生命,我到底在猶豫一些什麼?
黎天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泛著碧光的匕首,他神色恍惚的朝著那處破屋走去,蹲下身子,將匕首伸了出去。
“不要傷害我的媽媽。”
順著那聲稚嫩的童音,黎天看到的是兩雙眼睛,一雙寫滿了無措和哀求,一雙布滿了驚慌與恐懼。
“大哥哥,我求求你,你別看我小,我可是有兩百多年的道行呢。你能不能就吃我,不要吃我的媽媽。”
這是個看上去不過隻有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圓嘟嘟的小臉上,一雙明亮透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可愛,隻是此刻裏麵卻寫滿了驚恐。
“閉嘴。”
那個女子從嘴裏虛弱的擠出了兩個字,她用身體護將小女孩護在了身下,自己承擔了房梁的全部重量。她的半邊臉,已被濃煙熏的焦黑一片,衣衫襤褸,還不時的傳出一股焦臭的味道。她吃力的喘了喘氣後說道:“如果可以,您能放我孩子一馬嗎?我可以死,隻求您能放過我的孩子。”
那個眼神,是黎天這一輩子都不曾看到過的。無奈、不舍、哀求、絕望、苦楚,黎天失神了。
“你的時間不多了。準備好,接受你的賞賜了嗎?”那股聲音再度傳來。
“不,我不要。”黎天不相信,一對甘願犧牲自己,而換取他人生命的母子,會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說罷,一把丟掉手中的匕首,而後就去抬那些還在冒著濃煙的梁木。
“謝謝您,沒用的。”那女子對著徒勞無功,卻依舊還在搬動的黎天,淡淡的微笑著,就是那抹沉澱於哀傷與絕望之下的微笑,雖是平淡如水,但卻觸目驚心。
“放了她們,我讓你放了她們。什麼狗屁破遊戲,我不玩了。”黎天一把掀掉手中那根越搬越多的木頭,衝著天空,聲嘶力竭的嘶吼道。
“你……確定?”遲疑了一下後,繼續問道。
“我確定。”
“不後悔?”
“絕不。”
“好。”
當那聲好字剛落,一顆巨大的隕石,如同流星墜世一般,帶著周身熾熱翻滾著的烈焰,朝著他狠狠的砸了下來。
“啊……。”
猛的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茫然的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還是處於黑石山脈之中,正當他心有餘悸的回憶著剛剛所經曆的事情時,一聲好聽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醒了。”一身白衣勝雪,發如雲墨微懸,隻見她素手挽壺,含笑佇立,竟是美的不可方物。而黎天此時卻已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不正是如夢中所見,那個拿著鐵劍揮砍自己的紅衣女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