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溫涼的月色,黎天觀察到來人是一名年約七旬的老者,發須皆白,著一身淺藍道袍,麵容矍鑠,身型清瘦,古道仙風。而跟在其身側的,則是一名年約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著一身白綢錦服,胸前繡有五柄銀色短劍標記,麵容俊朗,身型挺拔,除了雙目偶有戾氣隱現,也不失為一名青年才俊。
老者麵目清冷,表情不怒自威,他慢慢的渡步到黎天和林筱月的身前道:“月兒,跟我回去了。”
林筱月怯怯的往黎天的身後挪了挪,語氣極不情願的小聲道:“我不,我就不。”
“放肆。”
老者聞言,猛的一聲大喝,嗬斥的語氣配其威嚴的神態,徒升起一股巨大的威壓,壓的黎天冷汗涔涔,扼喉難吸。
“還請太爺爺息怒,望容楓兒前去勸勸,相信師妹此番作為,必然事出有因,不然也不會無故出逃。”白衣錦服男子,當看到老者發怒時,忙在其身側躬身的謹言說道。
“呸,冷修楓,誰要你管了?我才不要你勸。”林筱月躲在黎天的身後,探出身子,對著白衣錦服的男子啐口道。
老者眉頭緊皺,神色大怒,隻見他抬手一甩間,一道巨大的勁氣直襲黎天和林筱月,剛猛的力道,攜起滿地碎石,猶如餓虎撲食一般,朝著他們猛擊而去。
“太爺爺,不要……。”冷修楓見狀大駭,慌忙的想上前阻止,可礙於自己的修為,在老者麵前,無異於螳臂當車。
黎天眼見著那股絕強的氣息撲麵而來,腦海中那副多年以前,親人慘死的畫麵驀然浮現,那已然成為了他錐心刺骨的痛,早已深深的嵌入於他的骨髓,彙於他的血脈,就宛若修羅獄火,無時無刻的不再炙烤著他,飽受煎熬,不死不休,無窮無盡。
絕不允許再有所在乎的人,倒在自己的眼前,絕不。自那一天起,黎天曾跪於那處荒塚之前良久,他仰視著蒼穹,對著上蒼,一字一字的立下了這句誓言。
雖說躲在自己身後的這名女子,與自己相識也還不到一日光景,但卻是在這六年枯守以來,第一次帶給自己溫暖的人。她的舉手抬足,一顰一笑,都仿佛是一盞搖曳著的燭火,讓深陷於黑暗的自己,看到了一絲光的希望。
絕不允許她受到任何的傷害,絕不,哪怕是自己死,也不想再看到自己所在乎的人,倒在自己的麵前。六年之前的慘幕,絕不允許再次重演,哪怕隻有半日之交,但起碼,這一次,自己所在乎的東西,必要誓死守護。
“轟……”的一聲巨響,黎天衝著那團勁氣猛撲了上去,將林筱月死死的擋在了身後,回眸間,是林筱月那布滿了驚恐和詫異的雙眼,黎天笑了,因為,那曾立下的誓言,他誓不辜負。
胸前好似被一座大山給狠狠的撞擊了一般,骨絡盡碎,巨大的衝擊之下,將黎天轟出了數丈開外,猛的砸在了石峭之上,在堅硬無比的石壁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凹形坑痕,裂痕密布。
“黎天。”
林筱月驚叫一聲,發瘋似的朝著黎天跑去。
黎天重重的跌落在地,七竅在巨大的攻擊之下全都滲出血來,他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胸前也仿佛被壓上了數座大山,喘不進一絲的氣息。
他微眯著眼,費力的看著林筱月,看她驚慌的在自己身上無措的摸索著,感受著她滴露在自己臉頰上溫熱的淚珠,緩緩的流進了他的嘴裏,澀澀的,鹹鹹的,很苦。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搖了搖頭,讓林筱月不要再管自己,手指向一側的山脈,示意著她快跑。
林筱月慌亂的擦拭著從黎天口中湧出的大股鮮血,哭泣的說道:“沒……沒事的,你一定不……不會有事的。”
眼見著黎天氣若遊絲,她猛地抬頭,朝著老者苦苦央求道:“太爺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我跟你回去,你救救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