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退敵,冊封正室(3 / 3)

可是顏蔻色隻是跪著,並不動。

“臣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她說,心想反正自己以後要辦女子學堂還要請示,索性一起說了罷,“蔻色想在禦涼城裏辦一個學堂。”

如願也快半歲了,由奶娘幫著照看,自己的身體也好了很多,可以辦學堂了。

“學堂?禦涼城裏本就有學堂呀!”靈澤帝不解,眾人亦是不解。

“禦涼城裏雖然有學堂,但教得隻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窮人家的男孩子並沒有受教育的機會。”顏蔻色說,“而且,我們淩狐國從來都是隻有男子可以上學讀書,女子大多隻是在家相夫教子繡花,是不識字的。一個國家的教育跟不上,經濟和政治就會落後,整個國家也必定會退步。所以,臣妾想……”

辦學堂,這是顏蔻色思考已久的事情了。她想,若是自己除了是淩霄寒的妃子還是一個學校的老師或者校長,好歹也算是有個正式的工作,教書育人還有可能改變一個國家的曆史,她的生命,也就算是活出意義來了。

“哦?那蔻色的意思就是給窮人和女子辦一座學堂?”靈澤帝滿是興味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給窮人辦學堂是件善事,瑞王府要這樣做也無可厚非,朕自然願意資助。隻是這女子讀書尚無先例,也違背‘女子不可識文入仕’的祖訓,是萬萬不可的。”

“那麼敢問陛下,您在提拔官吏之時,是傾向於找讀書多的人還是讀書少的人呢?”顏蔻色問道。膽子不小嘛,質問起皇上來了,一旁的淩霄寒也聽興致頗高地想。

“自然是讀書多的。”靈澤帝回答,不明白她的用意。

“既然陛下傾向於找讀書多的人,這足以說明讀書是對治國興邦安民有益,既然讀書對男子有益,對女子自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顏蔻色說,她不理解不許女人讀書是什麼心態,莫非……淩狐國也出國武則天似的人物?

“蔻色,你的口齒倒是伶俐得緊。”靈澤帝讚美她,卻還是反駁。“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女子不得幹政,既然不得幹政,讀書自是無用的。”

“陛下,以臣妾看來,不讓女子讀書的原因無非是怕她們見識的太多,想的太多,從此再也不能聽從男人的管教和統轄。”顏蔻色說,語驚四座。可是眾人望過去,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子還是那副溫文儒雅的表情,沒有任何鋒芒畢現的樣子。

“大膽,蔻色,”話是這樣的話,可是靈澤帝的語氣裏沒有任何的惱怒。他隻是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有趣得緊,起碼是個跟他的後宮佳麗是不一樣的。“你這麼說,可是要犯眾怒的。那你倒是說說,女子讀了書又可以做什麼?”

“回陛下,讀書使人心境開闊,使人通達明理,使人充滿智慧。一個人,不管是男是女,隻有多讀書才能有見識,才能不固步自封夜郎自大,才能不斷地兼容並包,”顏蔻色清了清嗓子,準備拿出寫高考作文的勁頭來,“在淩狐國,尤其是女子,沒有像男子那樣拋頭露麵、行萬裏路的機會,更是應該讀萬卷書了。”

“這麼說來,蔻色是讀過書的人咯?”

靈澤帝當然知道顏蔻色讀過書,那樣的遠見卓識,那樣不凡的談吐,又怎麼會是一般的女子可以做得到的?!可是他不讚成女子讀書,最起碼是不讚成所有女子都讀書的。天下本就是男人的,是他淩壽坤的,隻要男子知書達理、文武雙全就好了,女人不用心操持家裏,相夫教子,讀書何用?!

“臣妾自小讀書,不說是博覽群書,也算是小有學識。所以,這次請陛下許我辦女子學堂,臣妾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能夠親自為她們授課,把自己的生平所學盡數傳授給我淩狐國的子民。”顏蔻色說。

“既然蔻色是識文斷字之人,那麼朕先考考你如何?若是你通過了朕這關,朕不僅支持你辦學堂,還親自給你出錢打理,加派兩個夫子一個賬房過去。”靈澤帝倒也不是不相信顏蔻色的學問,隻是想逗逗她,看看這個女子還有多大的本事罷了。至於辦學與否,讓不讓女子讀書,倒是次要了。

“此話當真?”顏蔻色的瞳孔都發亮了。

“朕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

“怎樣考法?”顏蔻色心想這樣的機會是不能錯過的,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朕給你出個題目做首詩,怎樣?”

額,作詩?!做這種老古人的詩嗎?

“陛下請出。”顏蔻色雖然小有文采,卻也是寫新詩的材料,哪裏會寫那些老古人的東西。可是她強裝鎮定,心想反正不是同一個時空的人,她起碼可以背背李白杜甫白居易啥的蒙混過關。

“此次,你也跟隨兩位王爺去了遠疆,那邊的景物跟咱們這禦涼城可是有區別的?”靈澤帝問,“那蔻色就以遠疆的景象賦詩一首吧!”

“好。”顏蔻色說,假裝思忖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將軍平鬼虜,百萬旌旗還。”這是化用的王維《使至塞上》的前兩句,後麵兩句是顏蔻色自己發揮的。還算過得去,五言七律被該做了絕句,前兩句描寫風景,後兩句描寫戰況,用得倒巧。

但不知淩狐國的人都是什麼水平,顏蔻色心裏不免忐忑。

“啪啪啪!”有掌聲響起,顏蔻色望過去,是太後。

“真是好詩!哀家也有幸與先皇去過遠疆,見識過遠疆的風光,一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概括得甚是巧妙!”

巧妙也是人家王維巧妙。顏蔻色心說,不過看太後這個樣子,倒是像懂詩,有學問的女子。

“而且有畫麵有形狀,顏妃娘娘真是個眼界開闊的妙人啊!”官員裏又有人說。

顏蔻色有種抄襲他人的內疚感,不知所措。於是,她悄悄地向淩霄寒望去。淩霄寒也隻是略顯沉默地望著她,眼神裏是難以掩飾的激賞和綿綿情意。

“後麵的兩句雖然直白簡易了些,倒也是大繁至簡。”他開口說。

“顏妃娘娘果然是才思敏捷!”

“顏妃娘娘果然是才女啊!”

“瑞王爺好福氣!”

眾人點頭稱是,讚不絕口。

顏蔻色雖然狠狠地為抄襲之事不好意思了一把,卻還是滿是期待地等待靈澤帝的肯定。人家是皇帝,隻要一句話自己辦學堂當老師這件事就成了!

可是靈澤帝不置可否。“那再說說這禦涼城的倒是有什麼景色吧。”

禦涼城雖然身處北方,但此時已是舊曆三月份,外麵該生長的花草樹木都已經長大,該開的花朵也都開了,很有幾分氣候漸暖春暖花開的意思。顏蔻色思考了片刻,心想這大概是小學課本上的東西就可以應對得了的,便隨口道:“碧玉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把柳葉比喻成碧玉、絲絛,把春風比喻成剪刀,倒真是意境奇特,別俱一格。”許久不言語的歐陽懷遠替自家妹子幫腔道。

“寫夏呢?”靈澤帝問。

“紛紛紅紫已成塵,布穀聲中夏令新。夾路桑麻行不盡,始知身是太平人。”

“秋呢?”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風歇,王孫自可留。”

開始時還假裝思考一下,到後來顏蔻色幹脆脫口而出了。她好歹也是學古文學的人,背上兩句古人的詩還是可以的。

“冬!”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桃花!”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杏花!”

“春色方盈野,枝枝綻翠英。依稀映村塢,爛漫開山城。好折待賓客,金盤襯紅瓊。”

“這一首比上一首要好,通篇說杏卻不寫杏。”靈澤帝總結道,“蓮花!”

“畢竟蕪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顏蔻色不知道淩狐國有沒有叫做西湖的地方,卻知道禦涼城裏有個蕪湖——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蕪”字,隻是大家都這樣叫罷了。便聰明的把“西湖”改成了“蕪湖”。

“梅花!”

“牆角數隻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顏蔻色麵不改色。

靈澤帝張嘴,又要出題。

淩霄寒卻開了口,他向靈澤帝作了一揖道:“內子不才,讓皇兄和諸位見笑了。做出的詩句雖然有些稚拙,卻好歹算是對上了皇兄的考題,還望皇兄不要踐諾才好。”

算是英雄救美了。顏蔻色對淩霄寒吐吐舌頭,眼神裏都是感激。淩霄寒不禁絕倒!這個在皇帝和眾人麵前侃侃而談的女人,遇到什麼大事都能化險為夷的女人,怎麼麵對他時變得這麼孩子氣了呢?

“老九說的是!坤兒,為娘的雖然不及蔻色,好歹也是讀過兩天書的人,女人拋頭露麵雖然不雅,讀書卻是件好事!蔻色若是不讀書,哪裏有這樣的遠見卓識,哪裏有本事輔助寒兒敬兒和歐陽宰相擒獲獨孤逍遙那廝呢!”太後也開口幫腔道,顏蔻色心想,這下靈澤帝是沒有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