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老石的家，見老石也在院子裏張望，就說：“老石哥，你看人家上坡就逮住了，咱幾個也上坡吧，我去叫人....”
老石說：“不中啊，我這身體不行，上不了坡，你們幾個去吧。”
被老石拒絕了。
老石倒不是因為生黑豬的氣才不去的，他真的是因為身體的原因。
其實，黑豬有些不自量，就他那樣的人，他是組織不起來的。攆豬的人，大驢，鹿兒，根本就不會跟他。他自己也沒有獵犬，別人的犬也不會借給他，他在人們的心目中，信譽不行。他沒有號召力。
這人的號召不是生來就有的，號召力是經驗、智慧、和魄力的綜合體現，更是一個人的道德和精神的吸引力，是一個人善於捕捉時機，迎合眾人心理的火候的把握。國家大事，村中小事，家庭瑣事，道理都是一樣的。就你黑豬剛才那種行為，別人會聽你的麼？最後，黑豬悻悻的，但是也是無可奈何的，到街上和那幾個老頭閑聊去了。
五
清明節前後，山上的樹蔭已經稠密，小鬧的家族成員都在長大。小鬧的體格也逐漸強壯起來，它的斷牙長的很快，斷掉的隻是一部分，牙根完好。隻要有根，就不愁長出一顆新牙來。到了春天，山裏的野豬們活動頻繁，母豬帶小豬四處覓食，小豬滿月以後，母豬的奶水便逐漸枯竭，小豬主要尋找食物長大。小鬧的天水屋附近，也有野豬造訪，多懼小鬧的強悍和拚命精神，不敢久留。小鬧家族的疆土得以完整捍衛，如果那遙遠的齊國老國王田建的幽魂還在與小鬧為鄰的話，那老倌也許能從小鬧的戰鬥史上總結出他失敗的慘痛教訓，不過，小鬧不具備那種遠交近攻的戰略思想，它就是要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遠離那些懷有狼子野心的兩條腿和四條腿動物，好好的護衛自己來之不易的領地，再圖發展。
逐漸強壯的小鬧，帶領它的家族成員，在這一帶四處遊蕩，而且覓食半徑不斷加長，在它那變得模糊的記憶深處，它的回歸計劃卻逐漸的清晰，在它的出生地，在它的第二個家裏，通過這個大大的宇宙空間，發出的強有力的磁場，不停地向它放射著，隻是目前它的實際情況還不允許，它的那顆戰鬥的牙齒還沒有完全再生，它的家族勢力還比較弱小，僅憑它的力量，是難以抵禦強敵入侵和擴張的，特別是那些兩條腿的人，別看會說謝謝和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還一點都不凶悍和危險，但從那顆圓圓的腦袋裏生出的陰謀伎倆和使用的殘忍手段，立時三刻的就會至你於死地，小鬧可是領教過了。那個喘氣的老頭，別看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拿著一根不足掛齒的木棍，捅它如同撓癢癢，可是，一旦耍起陰謀來，能把小鬧折騰的死去活來，或者是生不如死。某種程度上，小鬧的堅韌不拔，無所畏懼，勇敢戰鬥的精神，或者是小鬧的風格，也得益於這個天天吹著口哨的老頭。拜老頭所賜吧。不過，除了惱恨這個老頭的心，也還有回去轉轉的欲望，不單單因為那鐵盆中的殘羹剩肴，這難道真的就是那些高人呻吟出來的鄉愁麼？
我說小鬧啊小鬧，你就拿出你一個戰豬的的英雄氣概，趕快回去看看吧，不要縮頭縮尾，不要左顧右盼，用你天性靈敏的嗅覺，睜圓你那雙小小的眼睛，繞道你的懸藤居，順著那條你走過了無數次的小溪流，勇敢的回去吧。你回去就會知道，那裏再也沒有鐵籠子，也沒有獵犬的圍攻，那裏隻有一個天天為你祈禱的老頭在苟延殘喘，他做夢都希望你活著，希望你帶著你的子孫，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座大山裏，不受人的傷害，不受獵犬的圍攻，你們也不要禍害農田，彼此相安無事，讓這條流淌了數千萬年的小溪旁，還有那條古老的山道上，蒼鬆翠柏之下，永遠都沒有殺戮和流血，到處都能看到和熙的春風和溫暖的陽光，每天清晨都能聽到那百靈鳥的叫聲，漫山遍野的都是百花盛開的景象。那將是一副多麼令人神往的自然仙境啊。
明年，小鬧的子孫都如它現在一般的長大，它的第二代子孫也出世了，它們都生活在天水屋的附近，天水屋成了小鬧的老巢，三鬧就在那山洞裏生育它們豬家後代。
等到小鬧第三代子孫麵世的時候，小鬧已經成長一頭天下無敵的勇猛戰豬。它的獠牙已經長長，雖沒有原裝的鋒利，也可以劃開那些不知死活的敵人的皮膚，殺得那些來犯之敵狼狽逃竄。現在它已經是豬爺爺了，就在一個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的夜晚，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滿天的星星都在不停的眨著眼睛，小鬧臥在那座天水屋外麵，那棵倒垂的蒼鬆之下，給它的子孫們講它豬家的故事，講它的經曆和驚心動魄的戰鬥曆程，以及這座大山裏危機四伏的溝溝坎坎。也許有這些活動吧。
我們不妨就讓小鬧當一回說故事的人，就相當於電視上那些坐著講的名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