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進入臘月以後，又下了一場小雨雪。小鬧的山頭沒有下，它那裏離這裏比較遙遠。而且，隻是持續了一個上午就停止了。氣溫比較低，第二天，村裏的路麵上就結了冰。人走上去滑溜溜的，路上有幾個孩子在滑冰。嘻嘻哈哈的笑著，跑著；還偶爾能聽到鞭炮的響聲。老石的女兒終於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盡管是鹿兒催促的作用，老石心裏也得到了一點安慰，他終於想到，女人離這裏比較遙遠，孩子幼小，來一趟還要花去很多錢，老石替孩子想到了最好的理由。他的女兒那裏不知道是不是電話費太貴，所以連一個電話也很吝嗇。老頭當然沒有接到女兒寄過來的錢，就這一個電話就讓老頭很滿足了。他的心情好了些，精神頭也明顯好轉。鹿兒有時候會給他送來一些吃的，他的病情也好多了。老石的身影也在村頭的小橋那裏出現，他的獵犬也在村邊跑動，從外表上看，似乎又恢複了以前的模樣。因為那些花喜鵲又在老頭的頭上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
新年前夕，村民黑豬無事可幹，就在村頭轉悠，他發現有一幫子人帶著一群獵犬進山攆豬，他還發現有個人的身上背著一個布包，他就斷定那是一隻套管槍，打獨彈的。心裏癢癢的，很想跟著進山轉悠一圈，再放上一兩槍，他以往跟隨老石和鹿兒他們進山攆豬一同上坡，今年老石似乎是不行了，好像是中了邪，神神怪怪的，死活不肯上坡。他在家裏呆著也沒事，眼看就要過年了，也想弄些野豬肉吃，就跑過去，要求跟人家一起上坡。
“喂，夥計，上坡呀，熟不熟，用不用我領你們上山？”
“不用。”
兩個字就把他打發走了。
那個人似乎也是個老獵手，非常的驕傲而且自信，對於黑豬的請求，很是不屑，他連頭都沒有回就拒絕了。說著，領著一群獵犬還有兩個夥計，沿著那條山路，浩浩蕩蕩的上山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黑豬的視野中。
等那人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黑豬越想越生氣，就給鹿兒打了一個電話，他對鹿兒說：“鹿兒哥，剛才有一幫子人領一群狗上坡了，不知道是哪裏的人，我看他們帶的還有家夥，像是一個套管兒，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吧。”
鹿兒一聽就囑咐黑豬說：“黑豬啊，都是這一片的人，玩兒的，說不定哪一會兒就見麵了，這樣做不仗義，傳出去被人罵，誰想舉報誰舉報，咱不落這個罵名。”
說的黑豬也沒有再吭聲。
這幫圍獵的人還是比較順利的，上午八點上去，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就抬著一頭野豬下了山，那群獵犬如狼似虎的跑在前麵，精神頭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個老獵手訓養的。
這邊的黑豬看在眼裏，他是個遊手好閑之人，根據以往的經曆，隻要是來這裏攆豬的，一般都找個村裏的人跟著，他沒想到這幫人竟然不叫他，這是它沒有料到的。這幫人還這麼快就下了山，還抬了一頭野豬回來，他心生嫉妒，也不顧鹿兒的囑咐，拿出手機給派出所長打電話，這是他在醫院裏的時候鹿兒給他的號碼。
“喂，劉所長嗎？我是黑豬，鹿兒哥讓我給你打電話呢，這裏有一群攆豬的，剛才抬了一頭豬下來，你趕快派人來抓吧，它們有車，一會兒.....”
打過電話之後，黑豬就躲在一旁看熱鬧，他想著，派出所離這裏就是一二十分鍾的路程，這幫人無論如何也難走脫。他想著，這幫人怎樣被帶上警車，怎樣被扣留獵犬，怎樣的狼狽相，他暗自得意的笑了。
一直呆在家裏養病的老石，對獵犬的叫聲非常敏感，他聽見後從屋裏出來，發現有一群人準備上山，他也沒在意，他知道他的那個豬是不會回來的，他隻是希望他的小鬧平安無事。這小鬧讓他歡喜讓他憂，讓他平添許多愁。當老石第二次聽到狗叫的時候，他又覺得好奇，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呢？又出門觀看，恰恰看見有兩個人抬著野豬下山，那群訓練有素的獵犬跑在前麵，一個個神氣十足，就像是打了勝仗的一群士兵。人犬一起走向那輛工具車。
那幫人把豬扔到車上，坐下來喝水喂狗，吸煙。看樣子沒有急著離開的樣子，不一會兒，一輛警車開過去，幾個人接頭說了幾句話，就把那頭野豬抬下來，用一個袋子裝了，放進警車，隨後，警車調轉車頭開走了。那幫獵人又稍事休息，帶著獵犬上山了。
這邊的黑豬覺得納悶，警察咋不把這幫人連同獵犬一起帶走呢？怎麼隻是把豬拉走了呢？難道....
正在黑豬納悶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電話裏傳出了鹿兒的聲音：“黑豬啊，我對你說不讓你管這事兒你就是不聽，你有本事自己上坡，你這是弄啥咧！這不，剛才劉所長打電話過來，讓我們別管這事。你是不是說我讓你打的電話？劉所長很生氣，說這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也和森林公安結合好的，不給派出所說好，誰敢哪。你也不好好想想，一個獵犬幾千塊，讓扣住了，損失有多大你知道嗎？還說人家帶這家夥，你看見了？人家那是背了一把長刀，那麼多的狗，還用帶家夥嗎？不就是逮個豬嘛，逮的越多越好，咱的莊稼少受點損失。兄弟啊，叫我咋說你好啊！”
這個黑豬，以往隨著老石鹿兒他們上坡，隻是負責轟豬抬豬，考慮其它事情還真不多，鹿兒打過電話，他也後悔自己沒有考慮周到。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不過，剛才鹿兒在電話裏說他有本事自己上坡，這句話對他有點刺激，他想，是啊，我為什麼就不能自己上坡呢？為什麼老石鹿兒他們就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他也很想叫上幾個人，上一次坡。忽然，他又想到，沒有獵犬是不行的，人和豬相比，你根本就看不到豬的影子，那豬聞到你的氣味早就逃之夭夭了，野豬十分機警，聽力好，嗅覺好，一聽到動靜，沒等你緩過神來，它已經沒了蹤影，最多你能找到它剛才拱過的濕土印。他想了又想，還是不甘心，就去找老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