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齊見我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是看透了我心裏的擔憂,轉而反手抱住我的頭:“錢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現在掙的錢足夠咱們兩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從今天開始你的畫我還是按照公司的價格來買,反正這些都是公司的錢,你大可不必擔心,信用卡別舍不得刷,這些事情不應該由你來擔心。”
我的頭緊緊的貼在霍齊胸口,聽著他規律而又幹淨的心跳,漸漸地安了心,我想如果一直這樣擁抱下去,我可能會依靠著他的溫度入睡,這樣令人鎮定的體溫和呼吸,讓人不由自主的依賴。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我似乎是睡著了,似乎是半夢半醒著,霍齊輕輕吻了吻我的頭發:“我該去上班了,昨晚沒睡好吧。”
我點點頭,踮起腳在他臉上蹭了蹭,轉身趴在桌子上打算繼續睡,卻被霍齊反手拎了起來:“怎麼和小貓似的,快去床上睡吧。”說完就抱著我輕輕走進屋子放到床上,悄悄關上門,走了。
我想我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見七歲那年福利院的六一聯歡會,院長買了好多好吃的和各式各樣的小玩具,每個小朋友分到的都有一隻蘋果和一個鴨梨,而玩具卻隻有八歲以下的小朋友才分得到,我和弟弟都沒有超過八歲,可是玩具卻不夠分了,發到弟弟的時候已經院長無奈的擺了擺手:“對不起啊小言,我們下次再玩好麼?要不就讓別的小朋友借給你玩好不好?”
小言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那些五彩斑斕的玩具,低下頭走了。
我夢見小言一個人坐在牆角,我蹲在他麵前拉著他的手,他一抬頭,我分明看見小言的眼睛裏充滿著委屈和憂傷,他就那樣偶爾的瞥一瞥別人手裏的玩具,默不作聲。
我知道他的心裏是及其想要的,隻是他從來不曾對我說。
我夢見我默默地抱著小言的頭,默默地留著眼淚。
然後我驚醒了,夢裏滿是小言那張憂傷的臉,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夢。
心痛的感覺漸漸彌漫開,我那最親最愛的弟弟,我唯一的親人,我沒有保護好他。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把臉浸在冷水裏,閉著眼,也不呼吸,我喜歡這種窒息過後蘇醒過來的感覺,讓我感到重生,絕處逢生和力量,一遍又一遍。
擦幹了臉上的水,我開始拿出一張白紙來畫我的招聘廣告,我畫畫的速度是極快的,不出一上午,我就已經釘好畫框擺在了畫室的門口。
櫻淵是個人口數量很少的城市,那裏多得是櫻花,無窮無盡的櫻花,櫻花的花期很長大概是四五個月,加上櫻淵四季如春的的氣候,一茬花落一茬又起,所以我愛這個無窮無盡的地方。
我以為我的招聘廣告會像一尊石刻一樣長久的佇立在畫室的門口,可是沒想到三天以後我就見到了一位應聘者。
小小的。
隻能這樣來形容我見到他時他留給我的印象。
“我隻能雇用你一年,可以麼?”我看著眼前這個還背著書包的青澀的男孩。
“可以的可以的。我隻是希望能找到一份喜歡的工作來做。”男孩羞澀的撓撓頭。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所以你也不必那麼拘束,直接介紹一下自己就好啦,我先來吧,我叫蔣莫知,18歲。”
男孩讚許的看了看我:“這麼小就出來開畫室了,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呢,我今年20歲已經上大學了,我叫許如卿。問渠那得清如許的許如卿,愛卿的卿哦,你的畫畫的真美啊,你怎麼不上大學呢?”
我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男生,心想果然還是個孩子,和霍齊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在他身上似乎有的是青春和青澀的影子,而且他似乎並不太會說話,我想了想:“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我還有個弟弟,我需要盡快適應社會,不說這個了,你會畫畫麼?”
如卿聽到畫畫的字眼似乎是很興奮:“當然會啊,我從小可就一直在學習美術,什麼素描油畫石膏國畫我都會……”
“你不是在上大學麼?難道不應該上課的麼?”
“那個……其實我不想念了……”如卿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不想說出真實的情況,我看在眼裏,並沒有追問。
“我可能不能給你付太多的工資,因為這裏隻有我一個人,這裏太冷清了,你還打算在這裏工作嗎?”
“錢什麼的我是不在乎的,我隻是單純的喜歡畫畫。”
“好吧,明天開始你就過來上班吧。”
如卿大大的朝我鞠了一躬:“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