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公司的董事長突然病了。”陸曉露一說完,趕緊喝了一杯水。
“這病來得急,誰都沒想到。公司的許多事弄得我手忙腳亂的。”
“董事長這些年來身體一直小恙。可七月一日那天就暈倒在家裏了。”
“立馬來了救護車,一個多月都在醫院,昨天才去看了。”
如果不是曉露這麼久沒來畫室,這天剛忙完公司的事情就找roy約會。
如果不是許沐決定這個暑假去曉露畫室跟她的第一個學生roy學習油畫。
如果不是曉露想給一個見麵的驚喜卻不知道roy在給許沐上課。
她不說出口的,他要何時知曉?
洛之弋生病!七月一日。郊遊那天。
食指和拇指一捏,最後一隻折完,絲線把每一個串起,放入籃子裏。即使許沐知道是舅舅自己喜歡卻說千紙鶴是最可以讓人開心的,還是幾宿未眠,終於有了一千隻祈福病愈的紙鶴。東方破曉,曙光帶給了洛心一則去海邊風景石的信息,雖然奇怪,仍然赴約。
“這是什麼?”洛心喃喃自語。
然後許沐吹著簫曲《papillon》從岩石後麵出來,海風輕撫著五顏六色的千紙鶴翩翩起舞,浪花一層層卷著細沙翻滾,他的赤腳丫子一點點地在她的瞳孔裏聚焦成像。
“千隻紙鶴可以承載一切的願望,你期盼你爺爺身強體壯的願望。”
“有用?”洛心反問,這些難道就可以讓形容消瘦的爺爺恢複健康?
許沐明白洛心牽掛的是爺爺的身體,而許沐牽掛的是洛心的感覺。“沒用。但願你開心而已。你開心嗎?”
“……”
剩夏的雲,傍晚的天,幾縷簫聲。勾勒了何人心事?
“以前,父母讓我很幸福。可幾年前,他們走了。隻留下我。後來,和舅舅生活在一起,也很開心。”許沐看著潮漲潮落,背對著坐在岩石上如同雕塑的洛心:“生老病死,無法避免;人間的事,無可奈何。我們隻能接受。”
許沐從沙裏水裏走出來,半靠在岩石邊:“即使很多無能為力的事情發生了。最後都想你依舊可以開心。”像那天和爺爺一起慶祝元夕節那樣開心。
洛心流淚,沒有聲音。別過頭,看不見麵容。但許沐知道,她哭了。
她顫音:“我害怕。”
“怕什麼。”
“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柔聲:“且行且珍惜。”
“哇——”她終於哭出聲來了。
他伸手撫摸她的肩膀,她轉過身抱著他哭得麵目全非。
第一次,他看見她哭,哭得他心疼,哭得一句安慰都如鯁在喉。
任憑風打紙鶴,無關夕陽,他抱著她,隻待淚盡。
“別哭了,成醜八怪了。”許沐綿言細語。
洛心抽噎:“你討厭。”笑著哭了。
太陽直射點逐漸從北回歸線向南移動,日出的時刻一分一秒地延遲。成群結伴的鳥兒一隻隻飛向天空。暑假隻剩十天了。
9月1日,許沐的十一歲生日。舅舅、duke、roy、曉露,還有許多人的禮物許沐都收到了,長壽麵、蛋糕、雞蛋許沐都吃了,遊樂園、摩天輪、party許沐都玩得很開心,祝福許沐也一個不少的得了。鬧了整整一天。
午夜,爸媽拉著許沐的手說,生日快樂。投入懷抱,卻是一地破碎的幻影。
檀木窗外香四溢,月光流瓦有一尺。
羅衾不奈秋風力,何人徑自入夢來。
桃花朵朵開幾枝,伊人倚樹為君癡。
與爾相隨誓山海,執手偕老同生死。